他还没说是什么事,但陆宁远已经先回答道:“记得。”刘钦对他这不假思索的回答没放在心上,“我记得你小时候专爱和我玩打仗游戏,拿泥巴筑城,裁纸当旗子,折竹作将,撒豆作兵,唔……用什么做马兵来着?”陆宁远接口道:“用秸秆段。”“哦,对,秸秆段。”刘钦把袖口挽上去、又放下来、又挽上去,一面说一面随意地把玩着,神态颇为安闲,“你那时候就很像那么回事,当时看不觉着,后来想想,其实已经合乎兵法当中的那些阵型了,有一些我大雍现在还在使用。”玩打仗游戏,那时候刘钦总惜败给他,不过时隔多年对他这样夸赞并不是往自己脸上贴金,借着抬他捧一捧自己。他不是唯一这样想的人,有次陆元谅回京,见到他们两个玩,在旁边看了一阵,当时没说什么,过后等陆宁远回家,父子俩有过一番深谈,不知道具体谈了什么,刘钦只知道这事过后不久,陆宁远就从陆讷改成了现在这个名字。开始刘钦只是因为每次玩这个都赢不了而颇为郁闷,后来得知此事,暗想:龙生龙、凤生凤,陆元谅的儿子当然生来也是一个将种,要不是被那条腿耽搁,将来也许也和陆元谅一样是个名将。陆讷天赋如此,换了别人没准也都赢不了他,倒不是我不行。这么想完,就不那么难受了。下一个念头,他又想:那么我呢?我是父皇的儿子,我生来是做什么的?生来是为享受一辈子的荣华富贵么?没有细想,只一转念便将其放下。陆宁远也回忆起了那时候,不知道想到什么,忽然抿起嘴淡淡地笑了笑。刘钦少见他笑,甚至一时想不起之前见没见过、见过的话是在什么时候,不由愣愣,问:“怎么?”陆宁远还没完全回神,下意识地如实答道:“我想起殿下有时候生气,就鼓一口气把我的骑兵都吹飞了。”要不是他说,刘钦已经忘了还有这事,闻言虽然想不起具体情形如何,但也能料想定是自己恼羞成怒了,闻言颇不自在,把折起数段的袖口一气放了下来。陆宁远见只一瞬间的功夫,他就忽然到了要起身离开的边缘,一下彻底回神,大大地后悔起来,刚才那一点笑容也跟着消失不见,忙道:“当时殿下……也很厉害。家父总说殿下……殿下异于常人,假以时日……”正拼命补救间,刘钦那个经常带在身边、好像是叫朱孝的年轻亲兵悄声进门,向陆宁远看去一眼,然后附耳对刘钦说了些什么,还递给刘钦一只蜡丸,是红色的。这一眼陆宁远有几分熟悉,似乎曾经他也这么看过别人,但一时没想起什么所以然,就见刘钦一霎时肃然了脸,缓缓点头,没说什么,让朱孝去了,然后捏开蜡丸,取出里面的纸。刘钦低头看着,烛火在他脸上跳动,字向纸背洇出几分,但只凭一些零散的笔画和痕迹,难以拼凑出内容。他没有给陆宁远看的意思,读过之后,便凑在火苗上烧掉了,忽然翘起一条腿,仰靠在椅背上,换了一副面孔,“父皇寿宴快到了,可惜我这做儿子的给他备的寿礼,他应当不会喜欢。”刘缵猛然从梦中惊醒。他坐起来,月色透过窗棂,打在熟悉的墙壁上,不远处几盏烛台上面点着疏疏落落的灯火,隔着床帐,几团模糊的光影影绰绰地摇动着。他在喘息中渐渐回神,明白自己正在家里,可一些零零碎碎的片段仍不断在眼前闪烁。梦里他好像做了皇帝,万里江山终于都是他的。刘钦在哪,不知道,父皇在哪,不知道,夏人三路进兵,打过江来,他仓皇离宫,前面,几十艘大船泊在茫茫江雾之中,身后,巍峨千门间燃起冲天的火焰,映亮了半边天幕。他的大将何在?一阵茫然、一阵痛恨、一阵强烈的悔意猛地将他攥住,一只巨手把他捏在中间。他急于想改变什么。一个朦胧的影子在他的眼前出现,这人没有转过身来,只留给他一个背影,看见它的第一刻,一千把剑扎在他的心头。他朝那道影子伸出了手,可它随即就消失不见。刘缵挥退闻声前来的下人,自己擦去头顶的冷汗,明知道是梦,却发了癔症般忍不住想:他在呼唤着谁?胸口像是让什么给狠狠揉过,到现在仍有异样感挥之不去。马上,他想到邹元瀚,这些年他最为倚靠的大将,前些天居然被刘钦当众杀死,自己是梦到他了么?设使……在,夏人何能猖獗至此!刚才那浓重的怅然之感从梦境当中涌出,于他的床帐间浮动。月色更冷了。他忽然喃喃地念出四个字:“淮北长城……”然后猛然一惊,什么也没有抓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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