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对李方所说,他毕竟好奇,便抽出时间,专门来到城南,去了那座土地庙。说来奇怪,土地庙既不能求子,又不能求财,在任何地方都不是香火旺盛之地,可是这座土地庙却有许多供奉,哪怕天色已近黄昏,往来的百姓仍络绎不绝。他不信鬼神,也就没有上前进香,见拜访贡品的桌上一一看过,见到出去瓜果馒头之外,竟然连肉都有,愈发惊奇。再看供奉的土地神,也比别处的年轻许多,三绺长须飘飘,特意漆成黑色。再看门内外对联,也比别处更多,且没有那些“白玉”、“黄土”、“公公”、“婆婆”等语,红纸写就,读来却颇类挽联。许多百姓前来进香,进香过后,往往跪下去恭恭敬敬磕几个头。有大人带几岁小孩来拜,自己磕过,按着小孩的背,让小孩也磕。周维岳看了一阵,拉住一个正要走的老伯攀谈,“小可游历四方,还是头一次见到这样的土地庙。敢问咱们江阴这座土地庙,是否有什么讲究?”老伯抬起老眼上下打量他,“外乡人,你有所不知,我们这土地庙里供奉的不是土地。”周维岳蓦地心一颤,问:“那是?”老伯答:“一个县令。”说完,好像怕周维岳多问,摇摇头便走了。周维岳在原地愣了一阵,又问旁人,却谁也不肯说出土地庙供奉的究竟是谁。所有来这里的人都心照不宣,来进香、跪拜、许愿,然后守口如瓶,不肯向他多说一个字。但周维岳明白了。他走出土地庙,已是暮色四合,一丛丛晚鸦纷纷落下。回看那座庙宇,仍是人来人往。他双眼蓦地涌起热泪,含着它,攥紧缺了两根手指的拳头,把铁打的心肠又敲实几分,转回身慢慢走了。晨光大亮,前一夜的暑气还没消去,天刚一放亮,就燥热起来,只有花草间的露珠透着一点清晨的凉意,一天当中也只有这难得的时刻能避几分暑意。院中,一个须发尽白的老人躺在摇椅上,旁边一座架起的葡萄藤下挂着一只鸟笼,笼里的鸟歪了阵头,扑扇着翅膀叫道:“来人,来人!”老人半嗔半笑地道:“你这鸟儿,成天就是‘来人’。”鸟儿又叫:“来人,来人!”这下当真叫来一人。这人看着三四十岁,一身布衣,上衣干净利落地掖在腰带里,脚下蹬一双白底黑布鞋,一副管家打扮,身上衣服看着都是寻常人家能买到的装束,右手上一只翡翠扳指,明眼人看却知是价值连城。这小院是江阴岑府的园子,这人是岑府管家,椅子上的便是岑府老太爷,岑士瑜之父。管家岑秋给鸟笼取下来,打开笼门小心取出了鸟,开始打扫笼子里面,一面收拾,一面笑道:“这鸟是在叫小的呢,告诉小的该给它打扫了。”岑老太爷哼了一声,指头一伸,鸟便知情知趣地跳到他手指上。“去罢!”他抬手往上一扬,鸟扑棱着翅膀飞起来。“那个新来的县令,”岑老太爷问:“最近安生点了吗?”岑秋忙停下了手。前一阵朝廷突然更换了江阴县令,他们虽然有些奇怪,却也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岑士瑜给他们来了封信,让他们小心这个新来的县令,这人名叫周维岳,名字他们十分陌生,但他有个好友,名叫方明俊,岑家但凡年长点的都知道他。当年方明俊不知道搭错哪根筋,硬是要和他们过不去,他们倒是没怎么费脑筋,自有人帮他们处置,这件事没多久就结束了,但所谓和气生财,多一事总是不如少一事的。如今这个和方明俊有关的新县令来主政,还不知道要闹出什么幺蛾子来。果然,他一到江阴就找上了不痛快。先是抓了魏大,找了一群百姓拿口供,要定他的罪,然后又隐隐有借着魏大往别人身上攀扯的意思。城里有几个岑氏旁支,都被他咬住,前一阵登门来问主家的意思,听话音是干脆想除掉他。岑秋不敢擅专,忙请来管事的岑二爷,问他的意思。岑老太爷年事已高,岑士瑜又为官在外,这些年岑家实际便是由这位二爷掌管,大事小情都请示于他。岑二爷原本也有名字,只不过这称呼叫得多了,旁人就忘了他的真名,连他自己都不太常想起来,外面的人见了他,恭恭敬敬叫他一声二爷,岑老太爷招呼他,则是叫他一声岑二,久而久之,他真名如何便再没人提及了。他虽然没做过一日官,但管着这么大一个家,每日过手的银子最少也有千两,和常州府、甚至东南半壁的许多官员都有来往,比官还要更精几分,经岑士瑜一点拨,听说周维岳是天子眼前红人,马上便知道不能轻易动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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