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延震忽然知道刚才的吃力感从何而来了:面前的雍军像是一座大山,压着他徐徐推进,没有可乘之机,只有拼死力战,只有用士卒的血和命在这座山上生凿下来一块这一个办法。他发起反攻,这次用上了十分力,定要破了眼前这军不可。雍军支持不住,果然渐渐退却,却仍是山一般徐徐而退,各营之间互相配合、互相关照,哪一营落在后面,左右两营便留下来奋力冲杀,救他们出去跟上队伍。呼延震见这法子不奏效,也不气馁。他同雍人作战多年,对付他们的法子有的是,当即转变策略,命休息好的骑兵绕到雍军军阵后面,打算乱其阵脚。谁知这一队人刚到侧翼便被拦住。原来张大龙早防备着他这招,哪怕后撤之时,也在两翼预留了骑兵遮护,更又将重甲步兵排布在两翼,等呼延震的骑兵被拦住,马上列阵上前,将他们牢牢黏住。呼延震见状,知道不好硬拼,这样拼下去,等收兵之后,统计伤亡,脸上太无光了,便又想出个法子。拿这法子对付雍军,多年来屡试不爽——他借着骑兵被人拖住的由头,不动声色地稍稍放松了进攻,雍军果然又有抬头之势,他便作势佯败,命士卒将盔甲兵器丢在地上。因雍军战后报功时要统计缴获的武器物资,来衡量功劳大小,每次他用这个法子,便会看见刚才还一副同他不死不休的雍军转瞬就变成趴在地上的狗,无论长官怎么催促都不肯再向前,只顾满地捡拾兵器到自己怀里,更有甚者,还有为了谁抢得多、谁抢得少而大打出手的。只是他轻松取胜的时候多,需要用这计的时候毕竟很少,似这等旁门左道,使起来总不大光彩,若非实在没有办法,他今日也不会为此。但又一次让他失望了。刀箭兜鍪散落一地,那些雍军却竟然瞧也不瞧,只踩着它们过去,两只眼睛只盯着他,好像别的都不存在。呼延震这才知道自己这次怕不是玩砸了,玩了一辈子鹰,到底让鹰啄了眼,只好再度下令重新整队,却已经迟了,后退之势竟好像止不住,战火难以抑制地向他烧来,“生死相搏”这四个字,时隔年余竟然又一次用到他身上,用到他这个大夏国拥兵万余的堂堂平南将军身上。忽然,他浑身汗毛炸起,凭着本能向着旁边一拧身,因转得太急,不及收势,竟将自己摔在地上。一同落地的,还有一杆槊——那槊沿着他头皮擦过,就在他身边不远处插进地里,寒光凛冽的刃上照出他的脸。张大龙的声音响起:“打这么久,可算碰上你了!”这一战后,呼延震后退了足足五十里,选了一险要处扎营。纵观刚刚结束的这一战,他几次进攻,几次在雍军反扑下退却,又几次重夺阵地反压回去,没让雍军占得自己什么便宜,无论如何算不上败。但于他而言,于他麾下一向战无不胜的葛逻禄健儿而言,不胜便已是败了。他引兵退却,雍军也整队后退,没有骚扰于他,他也没敢追击,两边居然就这么各自扎下营垒,遥相观望。从他大夏南下以来,可曾有过这样的时候?是他呼延震的刀比别人的软么?不,呼延震很清楚,无论是他自己还是他麾下士卒,若论勇武,绝不逊色于任何人。问题在这队雍军。寻常雍军,冲击他军阵几次不克,就当力竭,但是他们没有;寻常雍军,被他拿骑兵冲击过几次,便要阵型散乱,人无战心,有如惊弓之鸟,四处逃散,但是他们也没有。从早上战到晚上,就连他麾下健儿都疲惫不堪,但这队雍军居然还气象森严,没半点崩溃迹象。呼延震看得清楚,他们有的营里已经死得只剩下个把人了,却仍守在那里不退。放在以前,按他同雍人打过那么多场下来的经验,一支雍人军队里面,只要死伤超过十之二三,士气便已在崩溃边缘,这时候只要给他们稍稍施加压力,发动一次猛攻,就能将他们击溃;而如果死伤达到十之四五,雍人胆落,此时此刻就已经在四面逃奔了。但这一次,酣战一日下来,雍人战死得那么多,不说全军,只说当他兵锋最久的那几阵,死伤何止这个比例?但无论他怎么威吓,怎么冲击,都不能像往常一样惊落其胆。从军以来,他从没见过这样的雍军,一时竟没有措手处,如同狗咬刺猬,没处下嘴,不知道怎么才能吃下他们,一直到退入营垒里面,都久久不能回神。“去查,去给俺查——”呼延震亲自下场冲阵,还同张大龙交手过一番,致命伤没有,轻伤却受了不少,手脚、头面、盔甲缝里都是血口子,比起开战前的意气风发,这会儿简直堪称狼狈,“看他们到底什么来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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