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毕竟还存着最后几分理智,没有敢在刘钦病榻前面大打出手,一张脸由黑转红、又涨成了猪肝色,两只眼睛瞪得像牛眼睛一般大,好像要从眼眶当中凸出来,死死盯着陆宁远,看着好不吓人。徐熙算得上见多识广,也没见过这般场景,一时竟也来不及有何反应,既不敢在秦良弼怒火正盛时触他的霉头,也怕万一今天明显不大正常的陆宁远发起疯来,不可控制,自己樗蒲贱质,可抵不住两位大将一拳一脚。这当口是缓和两句,还是趁此机会在刘钦面前狠参陆宁远一本为上?只不过按眼下局面,一句话没说对,只怕两人马上就要打起来,误伤了他还是小事,刘钦本来伤重,情何以堪?他脚下动动,往床边走近几步,也离着秦、陆两人更近了,终于平心静气地道:“两位将军御前失仪了。”算是不偏不倚,不拉偏架。秦良弼神情狠戾,闻言还是猛地撒开了手,跪在地上喘着粗气。陆宁远让他抓着领口时,两手便垂在身侧,看着不像要还手的意思,只是浑身绷得紧紧的,也没什么友善之意。半晌,秦良弼粗声道:“臣失礼了!陛下恕罪!”两只碗大的手攥成拳头抵在地上,手背上的青筋还高高绽着,像是要崩出来。陆宁远却没有请罪,只是跪在那里,微低着头,仍和刚才一般模样。让徐熙一打岔,刘钦也即再度回神,隐约明白了陆宁远心中所想,不知道他到现在是不是有了一点悔意,知不知道自己刚才做了什么。可陆宁远只留一个额头和一只鼻子给他,什么也看不出来。“该用谁,不用谁,我自有定夺,何用旁人多嘴?”刘钦冷冷道。说这话时,他谁也没看,说完之后却又转向秦良弼,“刚才的士卒哗变,是怎么回事?”他前一句压了陆宁远,后一句用“哗变”二字,在秦良弼脑袋上面也敲了一敲。秦良弼果然脸色一变,声气马上细了,急道:“不是哗变,陛下,不是哗变!是军士们闹了误会,有几个人闹将起来,只是动静大了点,也马上就被扑灭了,绝没有哗变之事!”他怕自己解释的不清楚,说完了紧跟着不停口地又道:“臣赶过去的时候,就已经平息了,之所以阵仗显得这么大,是城里有人以讹传讹,以为城门口出了什么大事,这才乱起来。其实就是这些天军中有些传言,又赶上城下夏人煽动,就有三两个士兵闹了迷糊,说了些胡话……”刘钦打断道:“胡话是什么?别遮遮掩掩。”秦良弼几乎忘了陆宁远之事,让这么一追问,明白今日不能善了,禁不住头上汗出,抬手摘了兜鍪,搁在地上,一副请罪之态,“是,陛下要臣说,臣不敢隐瞒,只能斗胆直陈……”他小心看了刘钦一眼,咬咬牙道:“这两日军中一直有传言,说陛下已经山陵崩了!臣虽然让人压下,但流言长脚,跑得比刮风还快,士卒间彼此传话,抓不住现形,也压不住……夏人派了奸细煽风点火——臣已经抓了几个,绑了起来,陛下下令,马上就可以提审——还有在城下拱火的夏人,鼓吹自己来了多少人马,还有多少正在路上,马上就要给亳州团团围住……就有脑子糊涂的,当真信了,担心困死在城里,想要——想要自己谋个出路。”他说到一半,忍不住又半遮半掩起来,刘钦却不放过,“什么出路?”秦良弼看这架势,哪还不明白刘钦今日是要拔刀见血?但他也只能光着膀子受着,头上的汗眼看着都淌到了脖子,“回禀陛下,是……他们是想要开门献城。但!但马上就让其他士兵给拦下了!开门的机扩,碰都没有碰上一指头啊!都是晓事的人,像这样的败类只有那么几个,马上就让人押住了,没让他们干半点事。臣赶去的时候,他们差点都让人打死了,臣为了留活口审讯,费了些劲儿才把人救下。”“此事是臣失察,要杀要剐,请陛下处置!”他说得轻松,可在场之人谁听不出来事关重大,守在门口的朱孝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这次是让人拦住了,可万一没拦住呢?这些人要是趁着夜深人静时杀了看守悄悄行事,或者起事的人再多些呢?城门会不会打开?会不会有夏人被放入进来?放入进来之后,又会如何?在城里巷战么?“在朕驾前,竟然都会生出这等事。”刘钦淡淡道:“倒是让人叹为观止。”除去各种国家大典之外,他很少用上这个自称,哪怕是寻常朝会上也少有这等时候。此话说出,分量实在太重了,秦良弼也顾不得什么甲胄在身,顶着一身几十斤重的盔甲便深深折下腰去,将头抵在地上,并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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