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且当初陆宁远一刀在狄庆脸上削掉块肉,狄庆恨他必深,陆宁远身在亳州,狄庆也断没有放过他的道理。因此自从陆宁远入城之后,不止是他和秦良弼,许多稍通军事的人都在等着狄庆大举扑来,只待在亳州附近打一场大战了,摩拳擦掌、频频上书献计,还趁夜在城外布置了许多陷阱,谁知一连多日过去,狄庆那里竟一直静悄悄的,只有些军队照例在附近驻扎,却没有半点强攻之意。俗话说,事出反常必有妖,狄庆此举出乎意料,众人便不能不想,他是否有其他筹谋,是不是已经在什么他们没看到的地方挖好一坑,只等他们放松警惕之后不知不觉跌入进去。一直到狄庆本人被现在柘城的霍宓部探知,众人才意识到,狄庆已不声不响地离开了,凡知兵者,不能不暗自佩服。原来刘钦伤重不假,可并非不能理事,行在人心之前乱过一阵,后来随着刘钦频频召见大臣,早已安抚下来,因此刘钦的伤病,于狄庆而言乃是陷阱。于雍人而言,其实并不怕狄庆打来,亳州附近大军麋集、守备充分,早就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只等狄庆忍不住动手,好消耗其力量。这几天秦良弼等人几次讨论,均认为狄庆不可能忍住不打亳州,之所以多日没有动静,一定是憋着什么坏,哨探兵马出城几次摸排,均不知夏人用意,众人猜疑愈深,只是事情未明时,不敢拿到御前烦扰。现在看来,却是他们想错了。狄庆绕开了陷阱,做出了一个他们最不愿看到的选择——亲自率军巩固豫北防线不说,还让曾图往东移动,支援山东,显然是没有再将亳州作为战场的意思。豫北绝大多数城池本来就已经被夏人控制,如今又让狄庆占了先手,想要从他手中夺回一二地,往后的付出还不知要有多少。狄庆年止二三十岁,正是年轻气盛的时候,见病重的刘钦就在眼前,见有切肤之恨的陆宁远就在城里,竟然能忍住不去强攻亳州,是何等度量!众人失望之余,也不由有几分敬佩之意。他们原本多多少少视葛逻禄人为蛮夷,以为他们之所以搅得江河摇荡,也是时势造就之下邀天之幸,看狄庆以这般年纪凭借姓狄而做了一军主帅,更觉荒唐可笑,追想过往与其交手经历,狄庆也当真显出过几分心浮气躁,为陆宁远所乘过,却不料他竟能做出这等决策,不论他是自己想到的,还是在别人苦谏之下勉为听从,都值得让人高看一眼。而在众人探讨、定计、惊讶、敬佩之时,陆宁远什么都没想,整顿好兵马便出发了。临行这日,他神志似乎已恢复了,调兵遣将言语间好像和往日一样,可是又有什么不同。此时在他心中,只装着两件事,一个是当前这一战,一个是留在身后的刘钦,除此之外再无其他。于需要纵观全局的一军统帅而言,这似乎并不是什么好事,但刘钦在屋中拿视线为他送行的时候,却有一种强烈的预感,这预感让他没有叫停,仍将陆宁远放出城去了。陆宁远握了握他的手,和往常一样,面上带着担忧,动作放得很轻,好像再重一点就会伤了他,随后陆宁远给他掖了被角,放下他手,直起身来。他神色未改,可那一刻,刘钦却分明在他身上感到种强烈的冷峻。那会儿,虽然明知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就算庙算在先,胜券在握,事情也未必按人想好的那般进展,但刘钦仍然感到,陆宁远这一去,定然是带回一个胜利给他。这念头与理性全然无关,好像只是一个感觉,大违他的本性,但这笃定之感在接下来的几日里只挥之不去。此时,柘城外,一连多日没再众人面前现身的狄庆终于召集来了众将帐前议事。他脸上还粘着一块纱布,将伤口挡在后面。他之前为陆宁远所伤,在军中不是什么秘密,现在脸上粘了一块东西,更颇为突兀,让人想不注意都难。可众将进帐之后,却没人敢在明里往他脸上投去一眼,只刻意错开视线,低下头或者看向别处,生怕眼睛乱瞄,触了狄庆的霉头。从他们入主中原以来,还从没有一个高级将领,尤其还是狄庆这般皇亲国戚,被雍人打成这样的。狄庆脸上这块布,不只是他一个人的耻辱,在场所有人见了,也都觉撂不下脸来。况且狄庆生性高傲,脾气又不算好,想想都知道,他这会儿一定窝着一肚子火没处发,这当口谁要是胆敢乱瞧,那是嫌命长了。狄庆把一封军报递给众人,出乎意料地,神色反而十分平静,“陆宁远有动静了,是往北走。议一议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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