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脱过鞋后,宫人在他背后摸到绳结,竟然就手解了起来。翟广暗吃一惊,等待片刻,肩膀猛地一挣,绳子果然应声而落。一众御林军被他惊到,纷纷拔刀,对着他低喝出声,忽地戒备起来,从殿门深处却悠悠传来一声,“放下刀,让他进来。”因殿中空旷,回声悠远,一时听不清这声音是不是熟悉的那道。翟广向里望去,可外面亮,殿里暗,模模糊糊只瞧见一道瘦条条的人影,看身形他似乎并不认得。但随后,他在那张面孔上看见两只星亮的眸子,神情忽地一变,刚刚好背后让人轻推一下,两步踉跄进殿。四周一暗,刘钦的面孔便清晰了。翟广向后瞧瞧,御林军和宫人都不进来,殿中竟然只他和刘钦两个。走近几步,才看清刘钦端坐在正首龙椅当中,却既没有想象中的堂皇冠冕,也没特意着鲜装袨服,好将他这阶下囚照得光彩照人,反而只着一件常服。这样的衣服,就连他军中许多人无事时都会穿上一穿。他继续往前走,眼睛盯着刘钦两眼,余光却在他面孔上暗自打量过去。他以为刘钦做了皇帝,锦衣玉食,大权独揽,要吃肥肚子,变得雍容富态,一见之下,却暗惊他居然瘦成这样,几乎就要脱相。随即他便开口,却不是感叹,而是冷冷道:“这么近的距离,你不怕我么?”刘钦却不答反问:“你的那一半披风,带在身上了么?”翟广顿了一阵,随后也不扭捏,从怀中一摸,扯出半截披风,拿在手上,向刘钦扬了一扬。这披风陆宁远俘虏他时没有拿去,宫人搜身时也没有带走,翟广把它举起来,痛快道:“你的那半在你手里,我的这半两年里打了这么多仗,倒也没丢。之前你说它俩还有再合在一起的时候,让你说准了,现在时候到了,我是那个阶下囚,要杀要剐都随你便!”刘钦从椅子间起身,走台阶下来,也不言语,手中拿着另外半截,两手一抖,铺平在地。翟广会意,将自己那半截扯开,同样铺在旁边,稍稍整理,两截披风便严丝合缝地拼在一起,没有半分龃龉,乍一看去,好像仍是一件。翟广眉头不觉稍松,“你保存得倒是精细。”说完之后,便发觉这话也是说他自己,向着刘钦看去一眼。刘钦就着这话头道:“你我恶战有年,这件披风倒还能合二为一,足见你我两心相合,别无二致。”翟广并不接口,只道:“要是今天是我胜了,也能向你说这些肉麻麻的酥话。”刘钦微微一笑,眼中得色并不掩饰,“不错!你这次挑在我离京之时起兵,又正逢我与夏人争夺河南最胶着之时,兵气鹗张,几乎直捣我京师腹地!一南一北两边压我,可那口气我还是吊住了,所以这酥话是由我来说,而不是你。”这一两年来,群臣面前,他几乎再没这样讲过话,当着翟广却自然而然,不经意间流露出些许从前的意气。翟广不知他这两年如何,只觉他此时情态和当初接过自己手中披风、撂下大话时倒大差不差,只是之间多了几分威严,身形枯瘦,却也不露虚弱之气。他既然败了,便也服气,不说酸话,只是问:“你让人千里迢迢把我带来,只是为了同我说这些?”“当然不是。”翟广目光当中有什么一闪,脸上挂起种坚固的笑意,“那就是招降我了。”“你说对一半。”刘钦病后不耐久站,也不回御座上面,干脆席地坐下,把自己那半截披风垫在底下,“我是有心招降你,可是你肯听么?你起兵不是为了一家之仇、也不是为了一家之富贵,是为吊民伐罪而来!许你以不杀之恩、高官厚禄,岂能让你回心转意?”翟广“嘿、嘿”地笑了两声。这两年他也读了些书,“吊民伐罪”这四个字他已经听过,还暗暗地念过许多遍,可是这话太大,他从不当人面讲,今日从刘钦口中说出,倒是美气。他盘腿也在地上坐了,却没坐在另外半截披风上面,信手把它折了几下拢到旁边,“那就是同我叙旧了。小雀儿——我是要死的人,这样叫你,你不介意罢?”刘钦眉头轻轻一跳,对这称呼其实颇感介意,却按下了,到底不置可否。有意报复一般,他开门见山地道:“你到底为什么败于我手,你自己可想出一二?”刘钦问出的这个问题,在这一路上,翟广几乎每天都会思考。不止是在被擒之后,从他在江阴城下顿兵无功之后,他就在某种预感之中不经意暗暗寻思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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