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什么不得以?”“乡野百姓,多奸滑之人。国家颠连,数年间尽是战事,当初的黄册早已佚失,无可稽考。许多人家,孩子明明已经快和成人一边高了,种起地来也能抵个成人来用,县吏一去,便说只有十岁、甚至还有说七八岁的,这种情形不在少数。还有齿发坚固者,当着县吏的面,张口便说自己已年过七十,这种也大有人在。”“属下大致算来,要是都像这般,不是老就是少,本县成丁要少足足两成,定下这般规矩,也是免得这些小民偷奸耍滑,愚弄朝廷,故意逃脱赋役。藩台将时间定得太紧,让我们春种结束之前,就要给出个大致人数,属下也没有功夫详加核查,只能宁缺毋滥了。”“当初因新野核实的人丁数同国难前朝廷留下的人数比相差最小,朝廷还曾下旨嘉奖于你。”“是。属下惭愧……这事已经惊动了朝廷,属下也不能再往下减人头了,只能硬着头皮应下。”“因河南新复,朝廷下旨蠲免了今年的赋税,但明年开始要正常纳粮,那时候你新野交不足数,你可想过怎么办?”“属下也想过此事,那时也没别的办法,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你说厘清人口的时间定得太紧?”“恕属下直言……自从领命以来,属下几乎无一日不是子时睡、卯时起,督促着一众县吏跟着一灯熬油,走访乡里。许多村子,要走上几十里的土路才能进去,那些人不曾听说过朝廷新政,真要让他们明白,就要同他们费上许多口舌,一天下来,也走不了几个地方。”“前些天藩台历数属下为政之失,其中之一就是不能晓谕百姓,属下不敢反驳,可也是有苦难言。”“之前怎么不说?”“藩台多务,属下不敢以此事烦扰。”周维岳神情凝重,“我知道了。”翟广从旁道:“恐怕不止新野一地如此。”周维岳闻声,同他对视一眼,没有再说什么,又过十日,便向薛容与去了一封信,打算先将此事同他通气,然后再向朝廷引咎。可还没有后文,紧跟着两件事便打乱了他的阵脚——其一乃是开春之后,河南境内数县的粮价都涨了起来;其二,江北各地同样降霜,夏人却无意赈灾,在山东境内激起了数股民变,因济南以西尚在夏国控制之下,其定要派兵弹压,纠集起的兵马同样威胁河南之地,战事竟然又要起了!只是这次他要对付的不是翟广,而是一度以精骑利甲席卷天下的夏人,他心中实在没底。偏在此时,一向为朝野瞩目的大将陆宁远竟染病了,刚刚跑到凤阳休养,不知还能否主持大局。夏人兵马未动,可于周维岳而言,江北大局尚可收拾,他这一省却实在已是危如累卵!“山东闹大了,蒲鲜万奴那边压不住,怎么说,是不是派人过去?”狄庆抬抬眼皮,“不派人,难道山东还能不要了?”他久在军中,今日难得一身朝服,十分少见,口气却仍和在营里时一样,噎得人颇不舒服。可御座上的皇帝都没说什么,自然没人在这时跳出来自讨无趣,开头说话那人瞪了瞪眼睛,没再吱声。又有人问:“闹起来不就是因为受灾了没粮吃么?要不要开仓放一点给他们?先压下来,然后再说别的。”话音刚落,就有人粗声道:“他们这是谋反!还给粮食?以后咬你一口,你就扔一块肉,他尝到甜头,你看他下次再有什么事,他咬不咬你?”“对!直接带兵打服他们!没有多少人,给俺拨划五千个人,保管平了他们!”韦长宜听不下去,站出来道:“陛下,据臣所知,这些汉人生乱,不是因为不服王化,是因为今年遭灾,朝廷没有赈济,各地长官却仍是向他们照常征收军粮,催逼甚急,有些人竟至家破人亡……此时再以兵马弹压,恐怕要遗患于将来啊!”“韦大人,你这么说,莫不是因为你自己就是汉人罢?”“你——”韦长宜眉毛一竖,马上却缓和了口气,“陛下知道,臣一向有一说一、有二说二。先帝与先摄政王在时,臣便常有谏言,先帝先王不以臣汉人之身而见弃,若觉着臣言之有理,便欣然纳之,觉着臣说得不对,也就置之不理,从不曾……”他看向说话那人,“拿臣的身份说事。”龙椅上,狄志点点头,宽和道:“现在是在议事,不要动不动攀扯别的。”见状,另一个汉人辛应乾这才开口,“陛下圣明!臣也以为,若以长治久安计,还是应当宽严相济。现在民乱已起,等闲平息不得,必须以军队弹压,但弹压之后,似乎……是不是还是应当下旨免了他们今年赋税,更甚至要不要考虑让各地先将已经征收的军粮退回,好救一时之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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