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先她回屋时没见麦黄,门闩就没落。麦黄听了便推开了门,一进去就见自家娘子坐在床沿,倒是愣了一下,但也没敢吭声了,带着大夫进来。老大夫是记得禾衣的,且他身为有经验老大夫,自然是比别人有眼力见,知道这俊秀的何家二郎原是女娇娥,所以此时看到禾衣长发披散再遮掩不住的女相,也没露出意外来。只是他以为有病的还是上回那身子骨虚弱的何家大郎,却没想到床上躺着位陌生的郎君,却生得芝兰玉树,风姿迢迢,可比上回的何家大郎要俊俏得多。但俊俏有什么用,看起来也是个病秧子啊!老大夫看看床上的郎君死死攥着女郎的手瞪着她,便叹了口气,自行捉住他另一只手把脉,还忍不住嘀咕了句:“这般体虚,便悠着点。”禾衣脸红了,没吭声,等大夫的手放下时,才问道:“大夫,他是怎么了?”老大夫皱紧了眉,看着赵霁云道:“肝气郁结,急火攻心,需得吃几服药调理一番,日后万事看开点,这般俊美年轻的郎君,怎气量这般小呢?”“你癸水来了吗?”赵霁云今日遭受巨大打击不说,还要被大夫指着鼻子骂他气量小,他的脸色更难看了,肉眼可见唇角的血丝又溢出来一些。禾衣看到了,忙拿帕子去给他擦,见他瞪着自己,皱了下眉,莫名又觉得有些忍俊不禁,怕自己笑出来,忙偏过头不去看他,转头又看向大夫:“那他可还有哪里不好?”老大夫又说:“其他好着呢,肾精充盈,是个好生娃的,那口血吐出来也好。”他顿了顿,便道,“但我瞧他身上还有些伤淤,如今不适宜有房事,清心寡欲些更好。”赵霁云不知是何反应,但问出这问题的禾衣却是涨红了脸,她低着头听训,没再应声,等老大夫将写好的药方子给她,她便起身道了谢。“一会儿我叫我孙子抓了药送过来,这小丫头年纪小,晚上就莫要出去乱跑了。”老大夫收好东西,拍了拍麦黄脑袋,便出了门。麦黄忙也跟着走了出去,还贴心地将门关上了。禾衣被赵霁云抓着也不好站起来,只能坐着目送两人离开,等门关上后,才是转头重新看向赵霁云,他还瞪着她。她不想与病人多计较什么,轻声:“你都听到大夫说的了,好好歇着吧,莫要想太多了。”赵霁云吐了那口血,胸口便已是舒畅了许多,只还梗着一口气,说不出话来,此刻听到禾衣如此轻描淡写就想将方才的事情糊弄过去,便更抖得说不出话来。“你……”他张了张嘴,却只说出这个字,便是觉得气喘难受,他面色阴沉难看,眼神盯着禾衣,却是伤感脆弱难堪的。禾衣看得懂他的神色,知道他耿耿于怀于方才他说爱她,她却轻描淡写的那几句话。她到底不想在此时刺激他,只低头柔声说:“有什么事等你好了再说。”“我好不了!”赵霁云终于咬牙切齿地说出这一句。她不爱他就算了,竟敢这般轻视他!她若一直这般轻视他,他岂有好的那一日?赵霁云越想越生气,脸色又开始泛青,禾衣见他这样,忙抚了抚他胸口,很是无奈地说:“我不是说了吗,如正常男女般相处几日,岂有男女相处几日就说爱的?”正常男女此时至多有几分喜欢而已。赵霁云冷笑一声:“我们不是正常男女。”禾衣:“……”她忍了忍,皱眉恼了,“你自己去不正常吧,我是正常女郎。”她起身又要走,但赵霁云拽着她不肯撒手,她只好又看他,赵霁云也不说话,就用赤红的眼睛瞪着她,一副她辜负了他他现在不肯与她说话但她必须要解释清楚的赌气模样。禾衣又想笑了,她偏开头咬了咬唇,被赵霁云弄得生气也气不起来,只觉得他果真是如同大夫所说,气量小,心眼小,付出了什么就一定要得到什么。她只好轻声说:“我现在知道你是爱我的了,我相信你爱我,可以了吧?”说罢,她心里那股笑意也过去了,便偏过头看向赵霁云。赵霁云也不知自己究竟要得到什么样的回答,反正如今禾衣不管怎么回答,他都不满意,尤其是听到她最后四个字,更有敷衍的意思,他脸色更难看了。他自小到大没有这般与人露骨表白过,如今说了,她却如此敷衍,全然没放在心上。赵霁云难堪至极,又松开了禾衣,抿了唇闭上了眼睛,喃声:“陶禾衣,你太可恨了。”他声音沙哑凄凉,十足低落可怜。禾衣松了口气,点头站起来,犹豫了一下,道:“我既然如此可恨,要不然你我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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