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由自主地将小提琴拿下台面,做出一个潜意识里,她记忆里的拉琴姿势,但她做出来却是滑稽的,拿弓的手也不知所措。但她的余光却看到了挂在墙上的一幅画,她缓缓转头,屏住了呼吸。刚才,她脑海女子的脸是模糊的,但现在,她有五官。那幅画上的女子穿着一身华丽的红嫁衣,但她没有像普通女子一样端庄地站着,正相反,她大大方方地将身体重心偏向左腿,右腿斜插出去,能看到她没穿袜子就穿上鞋的脚;左手抵着腰,右手伸出两根手指,放在与太阳穴齐平处,开怀地大笑着。这是她成婚时的样子,是她在这个陌生的世界获得归属的一天,也是她人生中笑得最好看的其中一次。宋雨珞喃喃地念出她的名字:“湛缘……伯母。”玩儿大了除了那张画像,宋雨珞陆续在周围的架子上找到了多幅画作,都与湛缘有关,但都不及挂着的那张画得细,画得精,画得美。特别是一张有多个人一起吃饭喝酒的画,执笔者显然带了点情绪,他独独把湛缘画得栩栩如生,大大咧咧的笑容本来很夸张,却被他画得毫无违和感。可其他几人的五官就有些模糊了,有些甚至还有点扭曲,不过还是能从服饰上看出他们的身份——尚是太子的陛下、少年时期的石将军和宋安,还有执笔者本人,宋平青。这些都是宋平青在年少时,尚未娶得湛缘,只能把爱意藏在心底,透过画像表达出来的时候作的画。光看那张湛缘穿着婚服的画像,就可以看出宋平青对她的珍之又重。细心勾勒她每一缕发丝,婚服上每一点装饰,她脸上的笑容……将她最美的样子一笔一画,毫无偏差地画出来。画中,她我行我素,她凤冠霞帔,她笑靨如花。“珞珞!”宋雨珞被这一声惊得猛然回头,但看到是余笙,又松了口气,她放下手中的画像,道:“怎么了?”余笙道:“你来这里做什么?这可是人家皇家的宝库,你贸然进入会被段煜谨误会的吧。”宋雨珞答非所问,她垂了垂眼帘,然后道:“余笙,你看,我找到她了。”余笙道:“谁?”宋雨珞抬头道:“湛缘,那位和你们一样的穿越者,我的伯母。”余笙顺着她的视线看去,终于看到了那幅巨大的画像,心中是说不上来的五味夹杂,身在陌生的时空,居然还能见到有过同样经历的人。可是,他至少还有张璃陪着,可湛缘穿越时,是孤身一人面对所有的,家人、朋友都在现实,只有她一人困在这里走不出去,回不了家,她那时,该多绝望啊……他缓缓走近,小心翼翼地将手附上画像。不过,幸好,她在穿越后遇到了一个真心爱她的人,也不算凄苦无助,只是她这么有才华,这么传奇的人就这样死了,未免太可惜了些,她那时才几岁……三十?余笙缓缓道:“珞珞,你不觉得你们长得像吗,特别是那双眼睛。”听了这句话,宋雨珞不由自主地凑近画像仔细看了看,同样乌黑的眼睛,同样的深不见底,但唯一不同的是,湛缘的眼里,是有光的。是流浪者终得归宿的希望熔炼成了光芒,透过她的眼睛散发出来。那是希望的光。宋雨珞喃喃道:“确实有点像……”又让她看了一会儿,余笙道:“行了,珞珞,我们真该走了,不然段煜谨是真的会起疑的。”宋雨珞还想再多留会儿,却被某人半拖半拽着走了。回到库银区,段煜谨从面前堆得像小山一样的银票中抬起头,道:“霜霜姑娘,你去珍品了对吗?”宋雨珞坦然交代,她点点头道:“是,我是去了珍品区。”段煜谨道:“你进去了?”宋雨珞道:“嗯。”这时,段煜谨站了起来,带有一丝审问的语气,道:“你如何破解那把锁的?”宋雨珞静静地仰头看着他,面无表情,段煜谨站起身比她整整高了一个头,凝视她的时候自动带了些居高临下的感觉,但宋雨珞却丝毫没因他锐利的目光怯场,她道:“就,随便试了几个机关组合,可能是我运气好吧,它很快就开了。”段煜谨道:“那你都看到什么了?”宋雨珞耸耸肩,并没有隐瞒:“湛缘姑娘的几幅画像,她的作品,还有一些其他珍宝。”段煜谨沉默良久,最终道:“你不准把看到的东西说出去,我也当今天什么都没听到,我不允许这种事再有下次。”宋雨珞道:“哦,知道了。”段煜谨看了他们两人一眼,从架子上拿了一叠银票,道:“行了,别傻站着了,来,开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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