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应惊愕抬头,扶住她的是一个陌生的年轻汉子,穿着粗布短打,脸上带着焦急:“姑娘当心!”她站稳道谢,再抬眼望向街角。那抹孤绝的白,已杳然无踪,雨依旧下,红白两队在狼狈混乱中错开,各自驶向命定的终途。时光无情,小镇医馆的阿应,终究未能挣脱凡尘女子最寻常的樊笼,一纸婚书,将她许予邻镇素未谋面的富户之子,缘由直白:丰厚聘礼,可解医馆燃眉。大婚之日,锣鼓喧天,阿应穿着厚重繁复的嫁衣,如同一个被精心装扮的祭品,坐在花轿中。轿帘隔绝了外面的喧嚣,只留下轿身摇晃带来的眩晕感,她低头,看着自己交叠放在膝上的手,腕间,空无一物。那串象征解脱的菩提珠,连同那个装着它们的锦囊,早已在投入轮回时,被彻底封存,感知不到,更取不出。花轿行至镇外长亭,依俗稍歇,阿应被搀扶下轿透气,沉重凤冠压得颈项酸痛,她仰首望天,目光却在不经意间,骤然凝滞——是他。依旧是那身不染尘埃的白衣,依旧是那张毫无表情的白狐面具,他静立长亭外一株老柳树下。隔着喧天锣鼓,隔着满目宾客,隔着这身沉重的红,他的目光穿透一切,落在她身上。这一次,阿应清晰地看到了。那面具后露出的金瞳。她唇瓣微张,灵魂深处那个名字呼之欲出,却哽在喉间,无声无息,一阵风过,掀动盖头一角。刹那间的视线交汇。她琉璃般的眼瞳里,映着柳树下那抹孤绝的白,没有泪。他看到了。看到她眼中那片比死亡更冷的荒芜,看到她无声的质问:你在这里,又能如何?你记得什么?又能改变什么?下一刻,他倏然转身。仿佛从未出现过。只有阿应,还站在原地,盖头被风吹落一角,雨水不知何时又淅淅沥沥地落下,打湿了她繁复的嫁衣,红色在雨水中晕开,如同泣血。腕间,仿佛还残留着当年南天门前被他攥出的红痕幻痛,心口传来尖锐的绞痛,他走了,像昆仑雪巅上她的消散一样,无声无息。这一次,是他先转过了身。花轿再次抬起,摇摇晃晃,载着她驶向未知的夫家,雨势渐大,敲打着轿顶,阿应缓缓抬起手,从贴身的衣襟里,摸出了一样东西。不是菩提珠。是一枚小小的玉坠,玉质普通,雕工也略显粗糙,却被人摩挲得光滑无比,透着经年累月的暖意。这是她这一世凡身的母亲留给她的唯一念想,一个平凡女子对女儿最朴素的祝福,轿子行至陡坡,抬轿的脚夫一个趔趄,轿身倾斜。“啊!”轿内的阿应惊呼一声,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前扑去,紧攥着玉坠的手下意识地伸出轿帘,想要抓住什么稳住身形。玉坠脱手飞出,一道温润的白光在空中划过,然后,不偏不倚,砸在路中央一块凸起的顽石上。玉身瞬间迸裂,数瓣碎片被浑浊雨水裹挟着,沉入泥泞深处,杳无痕迹,阿应怔怔望着那片泥泞,伸出的手僵在半空,雨水顺着指尖滴落,冰冷刺骨。她缓缓收回手,靠回冰冷的轿壁,阖上双眼,长睫之上,水珠沉沉颤动,不知是雨,还是别的什么。花轿在风雨飘摇中,驶向注定的囚笼。窗外风雨未歇,敲打窗棂,这方寸囹圄,便是此生樊笼,死寂几乎将她吞噬之际,床榻内侧,厚重的锦被下,忽地拱起一个小包。“老鼠?”锦被猛地被掀开一角,一颗毛茸茸的小脑袋钻了出来,乌发柔软微乱,衬得小脸玉雪剔透,唇瓣是健康的粉,眼睛黑亮如浸水的曜石。似乎睡得迷糊,他揉揉眼睛,打了个小小的哈欠,然后,看到了床边身着大红嫁衣的与应,黑亮的眼睛瞬间睁得更圆了。“娘!”他脆生生地喊了出来,带着刚睡醒的软糯鼻音,伸出藕节般白嫩的手臂,就要往她身上扑。娘?世间再无比顶着前世爱侣的躯壳唤一声“娘”更荒谬的冲击。她下意识后缩,避开那扑来的温热。她连忙制止:“不许叫!谁是你娘!”小娃娃扑了个空,小嘴一瘪,硬生生把眼泪憋了回去,歪着小脑袋看她,似乎在思考,片刻后,委屈忽如云散,小脸绽放出甜腻的笑靥。“那……娘子!”他脆生生地改了口,黑亮的眼睛弯成了月牙儿,重复道:“娘子!漂亮娘子!”她强压下翻腾的心绪,冷声道:“胡闹!谁放你进来的?出去!”小娃娃却对她的冷脸毫不在意,他自顾自地从被窝里彻底爬了出来,挨着她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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