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应打量着他这副少年哪吒的躯壳。当初顶着哪吒幼年皮囊的孽物,竟已拔节至此?若再放任,莫非他日要顶着个鹤发鸡皮的老翁哪吒脸,拄着拐杖来唤她娘子?那光景只消一想,便令她几欲嗤笑。罢了。与一个由怨毒执念凝聚、却偏学人谈情说爱的心魔论理,无趣至极。横竖这孽障与她魂魄共生,杀不得,驱不散,与其日日提防它暴起啮噬,不若……“聒噪,”与应打断他喋喋不休,“吵得我额角生疼。什么娘子不娘子,再胡吣,”她眸中寒光一闪,“信不信将你塞回那樱桃核里?”黑哪吒立时噤声。与应看着他这副瞬间乖顺的模样,抬手指向长街尽头渐次亮起的灯火。“瞧见那铺面了么?”黑哪吒顺她所指望去,忙不迭点头,眼中盛满不解的期待。“那是我开的酒肆。”与应慢条斯理道,“开门揖客,需用人手。劈柴、担水、跑堂、涤器……活计多着呢。”她唇角勾起一丝玩味:“心魔临门,也得给我做工。”“做工?”黑哪吒茫然重复,这词于他太过陌生,远不如吞噬、啃咬、执念来得熟稔。但他捕捉到了关键。是替她做事,是留在她身畔?方才对白衣人的那点妒恨不甘,瞬间被这恩典冲散。木头人他陪得再久,不过是个堂倌。而娘子亲口说了,要他,要他替她做工,这意味着他能时时刻刻守在她身边了。“好!”他几乎立时应承,“做工,我做工!娘子要我作甚?劈柴,担水?还是……将那个白衣服的木头人逐走?”与应睨着他这副情态,心中玩味更甚。果然,无论披上何等成熟的皮囊,这心魔的底里,仍是那个在荒庙供桌下以血作画的稚童。只不过如今这破坏之力,怕已暴涨百倍。“逐走他?”与应挑眉,似笑非笑,“你斗得过他?”黑哪吒一滞。他确实……斗不过那鳏夫。但仍嘴硬:“我……我可学!为娘子,定能胜他!”“省省气力。”与应转身,不再看他,径自朝归去来行去,语声随风飘来,“老老实实替我劈柴担水。再敢惹是生非,或以你那腌臜‘情爱’来烦我……”她步履未停,头亦不回,唯有一句轻飘却寒意砭骨的话砸落暮色:“……便将你锁进柴房,与那待斫的木柴一处,任你对它们倾吐你的‘情深义重’。”黑哪吒不敢再追聒噪,只如被主人叱退的巨犬,亦步亦趋跟于数步之外,贪婪吞咽着风中属于她的气息。做工……他咀嚼此词。虽不明具体,但只要能留她身侧,望她,嗅她,纵是远远的……作甚皆可。劈柴?担水?总强过独自在那无边永夜里飘荡。他垂首看自己修长有力的手。这双手,本为撕魂裂魄、播撒怖畏而生。而今……竟要去劈柴?只要娘子欢喜。酒肆灯火,在夜色中晕开一团暖黄。与应推门而入,前堂喧嚣扑面。老李几人尚在回味方才后院那红衣郎君,见她独归,身后跟着个蔫头耷脑的红衣少年,精神复振。“哟!老板娘!这位……郎君?”老李打量着黑哪吒,见其虽俊美却神色恹恹,“这是……留下了?”与应直趋柜台,自白衣人掌中接过温热的布巾,按了按颈侧早已凝固的血痕。她眼也未抬,朝身后一努嘴:“嗯。新来的,唤……小黑。日后在后院劈柴担水,顶狐狸仙的缺。”“顶我的缺?”白衣人擦拭酒盏的动作微微一顿。“嗯。”与应放下布巾,没察觉白衣人语气中的异样,自顾自倒了杯温水,“狐狸仙手脚太利索,显得我这老板娘很没用。换个笨手笨脚的,正好。”她说着,目光终于扫向门口僵立的黑哪吒:“杵着当门神?后院柴堆在那,斧头在旁边。劈不完那堆柴,今晚没饭吃。”黑哪吒抬头看向与应。劈柴?没饭吃?他需要吃饭吗?他只需要她的魂魄……但娘子说没饭吃,就是不许他靠近的意思。他不敢反驳,生怕再被关柴房,立刻转身冲向后院。后院沉闷的劈斫声一声沉过一声,挟着泄愤般的力道,震得前堂酒盏轻颤。老李缩了缩颈,低语:“新来的……膂力倒骇人。”与应未理会。颈侧血痕在温热布巾下只余两道浅红细线,然心头躁意却如后院那毫无章法的劈柴声,愈响愈烈。一个心魔已够她消受,身侧还杵着个哑谜。她掷下布巾,抬眼看向柜台后依旧默然拭盏的白衣人。他那副风雨不惊的沉静姿态,此刻在她眼中分外刺目。一个两个,都把我当成傻子耍是吧!“狐狸仙,随我来。后院柴房有些旧物,需你搭手挪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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