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几个字像冰珠砸在江与安心上,让他瞬间攥紧了拳,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划开一道狭长的红痕。他看见女官已经退到殿门口,转身时投来的眼神带着了然的冷漠。江与安垂下眼,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浅影,遮住了眼底翻涌的狼狈与无奈。只有那挺直的脊背,还在固执地维持着最后一点体面,像被骤雨打弯的竹,看着没断,内里却已咯吱作响。周元窈看着他这副模样,端起茶盏抿了一口,温热的茶水滑过喉咙,却暖不了眼底的凉。从前云香对她做过的事,她不信江与安不知,就算不知,他教导无方、放出这么条疯狗来,罪过也是不小。如今她不过才略施小计,他江与安就受不了了?可更“过分”的还在后头,到时候,这金尊玉贵的江公子只怕更是焦急难安。她漫不经心地抬眼扫过那些人,声音不大,却足够让所有人听清:“继续吧,方才说到哪儿了?”仿佛方才那段插曲从未发生。只有江与安站在原地,听着耳边重新响起的笑语声,只觉得那声音像隔着一层厚厚的冰,冻得他指尖发麻,连呼吸都带着疼。宴席过半,江与安始终站在角落。南国公子们的谈笑声、丝竹的靡靡之音,都像隔着层琉璃壁。模糊又刺耳。忽然有内侍端着托盘经过,托盘上的玉壶一晃,温热的酒液溅出来,不偏不倚落在江与安的袍角上,晕开一片酒污。“哎呀!”内侍慌忙跪下,“奴才该死!污了公子的衣袍!”江与安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见周元窈的声音从主位传来,带着笑意,却并没下令责罚:“毛手毛脚的,下去吧。”她目光落在江与安的袍角,“江公子的衣料是大梁难得的锦缎?染了酒渍,怕是难洗了。”旁边立刻有公子接话:“殿下说笑了,一件衣裳罢了,江公子如今是殿下身边的人,还愁没有更好的?”周元窈却只是嗤笑一声:“本殿尚未册封他,谈何我身边的人?”周元窈话里的轻慢像根钢针针,扎得江与安耳膜发疼。他垂眸看着那片深色的酒渍,眸光忽地一沉,带着数不尽的黯然。临行前,母亲亲手为他缝制这件袍子时曾哭着道:“安儿,到了南国,万事忍为先,保住自己,才能……”后面的话母亲没说,可他却心知肚明。有些事,不是忍就能保住的。“臣侍无碍。”他低声开口,第一次用了周元窈逼他说的自称,声音轻得像怕惊扰了什么,“不过是件衣裳。”周元窈挑了挑眉,没再说话,只端着茶盏把玩。宴席散时,暮色已沉,宴席逐渐进入尾声,南国贵公子们恭敬站在周元窈面前,陛下的笔在几个人指尖停顿片刻,最终写下最终的名单。“孩子,朕前些日子请东渊大神之意,大神旨意是选定下个月九日,为你的大婚之日,朕已派人向丞相府送旨,让他们提前准备着,还有今日给你选的几个侧君,十日便都抬进府吧,你的婚事不能再拖了。”女帝又瞥了一眼远处亭子里坐着的江与安,皱了皱眉道:“你带回来的那个江什么……看着身子极差,做你的贵卿都是勉强,但到底是从大梁带回来的,他的位分你自行斟酌吧。”周元窈颔首,“是。”一切尘埃落定之后,宴席才慢慢散去。江与安独自走在回宅院的路上,廊下的灯笼将他的影子拉得又细又长,像根随时会断的线。他抬头却见周元窈的仪驾在前面拐角处停着,旁边站着的是白日里见过的大祭司的公子,正温柔地望着周元窈的眼睛,把一个木盒子递过去,“殿下,这是我为您寻来的阿胶,听说对女子身子极好。”周元窈抬了抬手,“那就多谢扎顿公子了。”女官立刻上前收下那东西。“我府中规矩不多,你我虽有婚约,日后你也会嫁入公主府,但我不会过分约束你什么,公子放心。”扎顿轻笑一声,“殿下,我明白的,殿下果真同母亲他们说的一样,温和宽厚、待人极好……”周元窈刚想说什么,小腹却传来一阵微微的刺痛,她不动声色地紧紧攥住衣袖,不让自己露出一点不对劲之处来。“殿下?”扎顿试探着询问,他上前一步,“殿下的模样只怕是行经痛,听闻女子承天景命,都会有癸水,只是腹痛仍旧令人难忍,殿下不妨传召太医?”周元窈扯出一个笑来,“嗯,无妨,路难行,我叫人送你回去。”看着他们二人“含情脉脉”对视,不远处的江与安忽然心底闷闷的,一股难以言喻的刺痛从头顶蔓延至脚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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