轿子没停在该停的地方。
去岁贺大舅升迁的红灯笼早已撤下,新的大红灯笼高悬,照亮其上“贾宅”二字。
这里曾是“莫府”。
鸠占鹊巢。
纵使住进了“府”,也因贾宁乡的官阶太低,只能称“宅”。
锦照目光戏谑地由匾额扫向人群,强装欢喜的贾家男丁们笑容逐渐僵硬。
贾宁乡用胳膊肘撞了下莫夫人,莫夫人才窘迫上前,伸手欲扶又不敢触实锦照肘弯,心虚道:“锦照……受委屈了。来,跨个火盆……”
隔阂固然存在,但锦照常对她心怀愧疚。
是她连累莫夫人失去娘家倚仗,这一年,莫夫人定在贾宁乡手下受过许多委屈。
锦照反手托住莫夫人:“母亲……”
莫夫人浑身一颤,垂首,泪珠在灯笼与火盆的红芒中无声滑落。
云儿等人扶锦照跨过火盆,妈妈绕她们烧了三圈艾香,放过千响炮仗,又给围观百姓散了铜钱。
贾宅大门终于缓缓合拢。
自此,锦照便成了盛国揪出蠹虫、又救过当朝首辅的福星。
贾宁乡清咳两声屏退众人,随后,双膝突然砸地。
他正正对着锦照,跪下了。
这一跪,是蓄谋已久。
谁能料到,她竟救了裴大人的命,且将成首辅夫人!
让这小杂种出口气,保全贾家富贵,不寒颤。
不,贾锦照也一定是亲生的!
这是贾家祖运中命定的荣耀!
有此佳婿,后半生尽可享福!
思及此,假意的悲伤抖动,变作真切的兴奋战栗。
他带着哭腔道:“锦照……爹这一年都在后悔,只恨人微力薄,进不了庵中救你!”
锦照看也不看他,对候命的妈妈们轻声:“有劳。”
妈妈们会意,看似恭谨实则强硬地架开贾宁乡:“老爷,您挡小姐的路了。”
贾宁乡暴怒又不敢反抗:“做什么?我是她亲爹!”
锦照全然无视,径自对领头的陈妈妈微笑:“不想今生还能见到陈妈妈。”
陈妈妈喜气洋洋地见礼:“娘子福泽深厚!能再伺候娘子是老奴天大的造化。有幸曾为娘子梳妆一回,如今承蒙大人恩典,今后总管娘子起居。娘子不嫌,唤老奴陈氏便好。”说完欲行大礼。
锦照拦住她:“陈妈妈,我在这,只要没犯大错,都不必大礼。”
陈妈妈笑弯了眼,福身道:“小姐仁善!”接着引路,“院子已收拾妥当,老奴给您带路。”
四月末,草木蓊郁。
熟悉的抄手游廊里弥漫着枝叶修剪后的清香。
陈妈妈道:“娘子安心歇息便是,有何不妥只管吩咐。”
“多谢。看这方位,我这是住主院?”
锦照迈过门槛,却是一怔。
院里空荡寂然,不见预想的灯火通明与仆从相迎,甚至云儿与一灯也不知所踪。
“正是,”陈妈妈停在门口,“大人亲自安排的,娘子去吧。”
草木轻语,正房里的灯火透过琉璃窗,在地上投下各色琉璃半透的光彩。
加上窗框,投影像一个被关着的梦。
虚幻不真实,锦照生了退意。
少女一步步走近,推开房门,绕过屏风时轻唤:“大人?”
无人应声,她却已隔着软烟罗纱帘,望见窗前负手赏月那颀长而疏离的背影。
冷淡,疏远。
隔着纱帘,锦照恍惚觉得,他们是两个想毁约却都无法启齿的人。
心情莫名一松,她撩开纱帘的动作轻快了些,声音也带上笑意:“锦照叩谢大人恩德。”
姿态如山间悬月的青年回身,神色随和淡然,看向她的眼里温润明亮:“你我马上就是夫妻,不必再拘礼数。”
锦照僵在原地,心头那点刚起的轻松倏忽沉落。
没有欲望驱使时,她信任并依赖裴执雪,但也仅止于此。
直到此刻,她才清晰自己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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