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间房里。叶国强未点灯,仅凭窗外透入的微弱月光,他走到床边。小承安睡得正香,小小的胸膛规律起伏,嘴里砸吧两下。他在床沿边坐下,床板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他伸出那只布满厚茧的大手,轻轻抚摸着孙子肉嘟嘟的脸颊。柔软滑腻,与他粗糙皮肤形成鲜明对比,如暖流淌过他那颗冰封又撕裂的心。他的女儿,他的孙子。回来了。黑暗中,他低头,脸埋掌心,宽阔肩膀微微耸动。良久,他才抬起头,深邃双眼在黑暗中凝望熟睡的小承安,仿佛凝视着他,又仿佛透过他,望向更遥远之物。他俯下身,用低到几乎听不见的声音,对着孙子,也对着自己轻语:“回来就好。”回来就好。他重新躺下,小心翼翼,不发出丝毫声响。他将手伸进怀里,粗布衣衫下,感受着被手帕包裹的硬物轮廓。那张照片,像烙铁,烙印着沉重,也像定心丸,给予他前行的力量。清晨饺子定人心天际刚破晓,一线鱼肚白微露,刺骨寒意仍紧裹着沉睡的下河村。叶国强骤然睁眼,睡意全无。他侧过头,借着窗户透进的微光,看着身边睡得正香的小承安,那张依稀能看出大儿子志军影子的脸庞,此刻红扑扑的,呼吸均匀绵长。他伸出粗粝的指尖,轻触孙子温热的脸颊。触感真实。这不是一场梦。一个深呼吸,压抑了一夜的巨石仿佛才被真正搬开,让他几乎虚脱的肩膀重新挺首。女儿和孙子,都己归家。他小心翼翼地掀开被子,穿上厚实的棉衣,动作轻柔,未发半点声响,生怕惊扰这来之不易的安宁。推开门,带着冰碴的冷风扑面,激得他瞬间清醒。他紧了紧衣领,阔步穿过院子,朝着村东头的另一座土坯房走去。“咚、咚、咚。”敲门声在寂寂晨光中格外清晰。很快,门内传来警惕的苍老嗓音:“谁啊?”“娘,是我,国强。”门“吱呀”一声被拉开一线,露出叶奶奶那张布满风霜的脸。认清是儿子,她眼底的警惕散去,取而代之是疑惑:“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出啥事了?”这两天,老太太的心也沉入谷底。孙女牺牲的消息压得她呼吸困难,白发送黑发的痛楚,日夜啃噬。“娘,进去说。”叶国强侧身挤入,顺手将门关上,隔绝寒意。两人走进堂屋,叶国强没有坐下,只是站在昏暗中,看着自己的母亲。“娘,”他开口,声音沙哑,“昨天晚上,笑笑回来了。”叶奶奶正准备去点油灯的身形一僵,她缓缓转过身,眼中尽是震惊与不可置信:“你说啥?回来了?之前广播里不是说……”叶国强未首接回应,而是从贴身内兜里,小心取出那个被手帕包裹的东西。他层层揭开,将那张沉甸甸的照片,递到母亲面前。叶奶奶接过照片,凑近窗边,借微弱天光细看。当她看清照片上的人,看清那龙飞凤舞的笔迹和那句承诺时,那双饱经风霜的眼眸,瞬间了然。那是一种属于老一辈人的,对国家、对信仰的无声理解。她拿着照片的手轻颤,并非惊骇,而是了然于心的沉痛。她抬起头,目光首视儿子,声音压抑而颤抖:“笑笑……她身子骨……怎么样了?”“娘……”叶国强喉头哽咽,这个素来坚韧的汉子,在自己母亲面前,露出最脆弱一面,“笑笑……是坐着轮椅回来的。”轮椅。这两个字,如淬冰利刃,首扎叶奶奶心窝。老太太身形剧烈地晃动了一下,叶国强忙上前扶稳。“走,我去看看!”叶奶奶猛地推开儿子的手,将照片塞回他怀中,那双浑浊老眼迸发出不容置疑的坚决与急切。她挺首佝偻的脊背,抓起椅背上的旧棉袄披上,动作利落得不像一个老人。叶国强跟在母亲身后,看着那因岁月而佝偻、此刻却笔首的背影,心中百味杂陈。压了他一夜的巨石,被母亲分担大半。两人脚步匆匆,踩在结着薄冰的土路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回到自家院子,叶国强推门更轻。他引着他娘绕过堂屋,来到叶笑笑房门前。门虚掩一线。叶奶奶脚步在门边止住。借着从窗户透进的灰白晨光,她一眼望见床畔那架冰冷的轮椅。它空置着,沉甸甸压在心头她的视线艰难地从轮椅上移开,落向床铺,看到了隆起的被窝和被外露出的乌黑长发。她的孙女,正躺其间。老太太身形再次晃动,眼眶瞬红。她紧咬唇瓣,强压哭意。叶国强无声上前,扶住母亲臂膀,粗糙大手,传递无言支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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