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苏洛轻咬薄唇,转过头来,泠泠的目光泛着一丝微不可察的涟漪,门外一道闪电如昼划破暗沉沉的天空,一道惊雷炸裂出哗啦啦的大雨瓢泼而下。“白氏,你的母亲,和十八年前的白府是什么关系?”柳苏洛根本克制不住自己满心的疑惑,她太想知道真相了,不管三七二十一,开口便问。银灰色面具后的那双眸子目光极为寡淡,飞快地敛过一丝诧异,随即又恢复了平静:“这和你有什么关系?”柳苏洛闭起眼睛,烈北辰没有否认,而是反问她,那便是回答了她。她的双手微微握拳,对上烈北辰深邃的眸光,他此刻的晦暗的眸色几欲隐没在门边的暗影里,她不知怎的,忽然就鼓足了勇气,深吸一口气,叫道:“苏北。”烈北辰摩挲着手指的手微微一顿,朝她投射过来的视线中竟然闪过一丝光亮,似乎对柳苏洛揭穿他的秘密丝毫不感到惊讶。“什么时候发现的?”藏蓝色的长衫被门口灌进来的风吹得衣角翻飞,烈北辰负手而立,勾着唇角笑意淡淡。“这重要吗?”他漫不经心,可她此刻却早已面白如霜,不管是烈北辰还是苏北,她只想知道他佯装的残废、毁容,是不是和白府有关?深秋的风夹杂着落叶自门口扑来,烈北辰的视线轻轻落在柳苏洛的脸上,缓缓抬手,扶住脸上的银灰色面具,往下轻轻一拉。柳苏洛的手心缩紧,之前的苏北,现在的烈北辰,在面具摘下的那一刻,她所有的猜测都得到了证实。苏北和烈北辰根本就是同一个人!烈北辰没有残废,也没有毁容!“你为什么要用苏北的身份接近我?还有,你母亲白氏和白府究竟是什么关系?你为什么要装残废?你为什么要戴面具?为什么要任凭世人诋毁你?为什么要离开西北,找理由来江南养伤?”一连串的疑问,柳苏洛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自己一口气问出的这些话,烈北辰也许压根就不会回答她。烈北辰神情淡淡,等到柳苏洛一口气问完后,才缓缓开口:“都问完了吗?”她默不作声,紧紧地盯着他看,等着他的回答。“用苏北的身份接近你,只是为了逗你;我母亲和白府有没有关系,不用你关心;我装残废,戴面具,也不过是想体验一把不一样的人生罢了;世人的诋毁毫无道理,他们说与不说,我都不会放在心上;我觉得江南好,所以我来江南了。”烈北辰就着她的问题缓缓答着,随后问了一句,“对本将军的回答可还满意?”柳苏洛听完这些话略惊了片刻,烈北辰没有一句话是实话!虽然她也没期望从他那里得到什么真相,但烈北辰这是什么意思?他这显然是在嘲讽她!“你不想说便不说吧。”她的心底略过一丝失望,迈步朝着门外走去。走到烈北辰身边的时候,被他一把拽住。烈北辰微微俯下身子,幽深的眸光落在她的脸上,四目相视许久,他才缓缓开口道:“赫清婉,你问完了,我也答完了,接下来是不是该本将军问你了?”“哦?”柳苏洛转身,正对着烈北辰,她忽然来了兴致,她很想知道让烈北辰会问她什么。“赫连城的目的是什么?为什么你和圣旨众所云半点不同?为什么要打听白府的事?”“我不想回答。”简明扼要的三个问题,却如一张复杂错综的密网,将柳苏洛紧紧地缠裹住,她不想解释,坦诚从来都是相互的。柳苏洛甩开烈北辰的手,顾自走出了祠堂。一直候在门口的巧灵见到自家姑娘出来,忙接过慕枫手里的油纸伞打开,小心地瞅着柳苏洛的脸色,她家小姐自自尽后醒来,还是第一次露出这般凄凄惨惨的神色。“夫人。”慕枫立于一侧,嗫嚅半晌道:“将军他…是有苦衷的…”柳苏洛望着廊外淅淅沥沥的雨水,道:“我知道,所以他不答,我也不强求。”慕枫瞅了眼投射在祠堂地面上的颀长身影,心中对自家将军和夫人的担忧是真的,他已然把安远府当做了自己的家,把这两人当做了自己最亲近的人,他只希望他们都能好好的。“这个,都给你吃吧。”柳苏洛接过巧灵手里的糕点,一股脑儿全都塞进了慕枫的手里,又对巧灵道,“走吧,巧灵。”直到主仆两人出了视线,烈北辰才从祠堂出来,扫了眼慕枫手里的食盒,慕枫会意,打开了一层看。“将军,都是您爱吃的,这些肯定是夫人特地买来给您的!”慕枫将手里的食盒递到烈北辰面前,一脸喜悦。烈北辰扫了一眼,伸手自食盒中拿起一块,放在跟前瞅了瞅,勾唇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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