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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5章（第1页）

站的有些久，又不能离开，干脆是挨着门槛坐下来，半个身子超前倾去，双手撑着下巴发呆，眉心不知觉也蹙到一起，似乎有些懊恼。她一直都喜欢这样撑着脸发呆，若是那日没对她说气话，她此刻应该在宋府靠在罗汉床舒舒服服地打盹吧。宋池没再去看她，转过身大步离去。江木森就在回廊的红柱子处隐着身子，望着宋池离去，嘴角勾起丝丝冷笑。跨过回廊的横栏，他径直从侧门进入圣哲殿。丫鬟们只瞧着个穿着红色贴里的身影进来，赶忙是低头行礼：“公公。”陆染听着声音，赶紧起身，也没仔细看来人，低头也紧跟着行礼：“公公。”江木森本以为他早已是习惯‘公公’二字，但亲耳听陆染嘴边叫起时，心头还是徒然升起一抹悲凉。“陆小兄弟怎是连咱家都认不出了？”江木森声线虽是尖细些许，可陆染还是认得，她怔然抬起头，望着站在咫尺的瘦小身影。他身上穿着红色的贴里，但与其他的小太监不同的是他的贴里缀有补子纹样，腰间系着金玉绦环，脚下穿着皂色皮靴，这衣着来看，明显就不是那些低级别的小太监。“果然是你？！”陆染大步过去，咬着牙问：“你到底把月妈妈怎么了？”江木森不答，眼神暗示着陆染注意身后的两位宫女：“看样子陆小兄弟与我有很多话要说，我们到殿外凉亭处说话。”可有人说过你很好看陆染回头看那俩宫女一眼，壮着胆子跟上江木森的步子，他有胆子来找她，说明他有完全的准备，不担心他们的关系会被发现。东宫与司礼监交汇边界是人造湖，湖中央伫立着假山，山上水流环绕，湖面的荷莲争芳斗艳。江木森在凉亭处停下，身子靠着围栏，伸手折下莲花一朵，凑到鼻尖嗅嗅，道：“看，这亭亭而立的花可像你？”陆染冷眼眯着，不作答，她可不是来与江木森叙旧的。“若是早前我占有了你，是不是往后的日子我们定会儿孙满堂？”江木森笑着问道，五指张开一把将莲花捏的粉碎，回身看着陆染，笑意愈发浓郁：“别这般看我，走到今天是被你逼的，可是我一点都不恨你，你是我的宝贝疙瘩，我如何能忍心责怪你。”陆染实在是听不得那些令人作呕的话语，冷然道：“我只问，我遵照你吩咐进宫来了，月妈妈呢？！”“急什么？三年之约，这也才开始呢。”迎着陆染愤恨的小脸，江木森赔着笑道：“你放心，我知道月妈妈对你的重要，我不会伤害她的，只要你乖乖在宫里留着，三年之后，待我当上司礼监的掌印，你便可与我呼风唤雨。”说着，步步朝陆染逼近：“你可长心了，就算你对月妈妈的生死不管不顾，你也别痴心妄想着宋池能将你救出宫去，这深宫大院里，容贵妃说的算，所以你趁早死心。”陆染藏在宽袖里的手紧紧握着，她深知江木森偏激的心性绝对是吃软不吃硬，想确认月妈妈的安危，她只能先行妥协。“好，让我在这宫里待上三年也可，但我得先确认月妈妈确实相安无事地在你手上。”“乖，这才是木森哥疼的小画儿，你尽可放心，下月初七，我自会想办法让你出宫与月妈妈碰面。”陆染撇开脸，躲过他的触碰：“你最好保证她毫发无伤，否则我绝对让你付出代价。”撂下狠话，陆染转身回东宫。身后是江木森放浪刺耳的笑声，一阵一阵，令人厌恶至极。李勤在后宫吃过晚膳才回的东宫，进殿就见陆染独自一人在院外的石桌处坐着，宫灯笼罩着她瘦小的身影，说不出的落寞。他一时恍惚，觉得好像在看着自己一般，他不也是这么活着嘛。人前嬉嬉笑笑，人后只有孤伶伶地独处，所以时到今日还对八岁那年李源主动教他射箭记忆犹新。那是第一次觉得有家人，有玩伴是件多么温暖且幸福的事。摆手秉退曹并言和两个宫女，李勤轻手轻脚朝陆染过去，挨着石凳落座：“想家呢？”突然进入这深宫大院来，换做谁都不会适应吧。陆染被惊扰，怔然起身要行礼，被李勤伸手摁着肩膀压下：“这深宫大院，你知道每天有多少人给我行礼，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私下你与我也别这般多礼节。”陆染落座，视线看着李勤，他清瘦的脸在夜色中有些柔和，敛去白日时的嬉笑，眸子里能看得见的孤单。帝王家寡情无义，出身在深宫大院，注定这一生都是无父母缘，无兄弟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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