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得太入神,以至于他忽略了,江枝始终没有回答他的问题。霜气凝在枯黄的草尖上,塑胶跑道覆着一层薄薄的白霜。林叙白的脚步声在寂静的晨光中格外清晰,呼出的白气在空中凝结又消散。他有许多关于她的话要说,滔滔不绝。他说他第一次见到她,加她好友那天,就看了她所有的照片。而且是一遍又一遍的看,看得他闭上眼,都能想起她每张照片的样子。林叙白骄傲地说出自己的猜测:“我之前你们全家合照,你爸妈一定很爱你,对吧?”这个猜测让江枝脚步微顿,她偏过头看他:“为什么?”她这个反应让林叙白以为自己猜对了,他嘿嘿一笑:“算是一种感觉吧,他们爱你肯定超过了爱你哥。”江枝低下头,呵出的白气模糊了她的表情。天色越来越亮,远处传来了体育生规律的脚步声。林叙白忽然问:“你知道为什么,我刚刚跟你说,我能理解你哥吗?”“为什么?”“因为你真的太乖了。”林叙白的声音也跟着放轻,像是怕惊扰了什么,“乖到我总是担心,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人都会欺负你。”江枝没抬头,数着脚下融化的霜痕,一道,两道:“怎么样叫乖?”“就是……”林叙白一边思考一边回答,“很安静,很懂事,很听话,大概就是乖宝宝的具象化吧。”乖宝宝?江枝听得一愣,脚下刚好踩碎一片冰霜。和自己的哥哥上过床,也能算是乖宝宝?他们绕着操场一圈又一圈地走,直到日头渐高。林叙白絮絮说着他眼中的江枝,乖巧,懂事,不知人间疾苦。他说她在爱意中长大的孩子,才会对每个人都好。阳光刺破云层,在雪地上投下两个清晰的影子。江枝望着那个被林叙白称为“江枝”的黑色轮廓,突然觉得陌生。那是林叙白脑海中堆砌出来的幻影,一个顶着她的脸,却活在童话里的陌生女孩儿。绕着操场走到不知道第多少圈,太阳爬上了头顶。操场上的雪霜在正午阳光下开始融化,走进食堂时,江枝感觉到睫毛发沉,才知道她的睫毛上结了一层淡淡的霜华。特色面点档口飘出白蒙蒙的蒸汽,电子公告上“冬至快乐”四个大字,被水汽洇得发潮。江枝捧着热汤,才意识到今天是冬至。一年里白昼最短的一天,难道她总觉得,今天的天亮的格外的慢。和林叙白分开后,江枝回了宿舍。好像她还什么都没做,夕阳就潦草收场,让夜幕早早降临。江枝望着窗外的梧桐树,想起以前学过的一首诗。冬至阳生春又来。最可怕的冬至都已经过去了。她的春天,该来了吧?闭上眼睛,她睡了一个沉沉的觉。沉沉的梦里,出现了温言蹊。梦中他们回到了棠里,家里像小时候那样,漆黑一片,只有江枝的房间里亮着光。她在床上,脸颊烧的通红。温万华不在,江芸去楼下理货,把她托付给温言蹊。温言蹊给她到处找药,她的身体蜷缩在一起,看着拿着药回来的温言蹊:“哥……我快死了。”温言蹊拿着退烧药站在床边,突然冷笑一声,把药盒扔在她身上:“别装了,家里没别人了。”江枝眨了眨眼:“哥,你说什么呢?”温言蹊离她越来越近,在她的床边坐下。梦境突然扭曲变形,她发现梦里只有她是小时候,而温言蹊竟然是现在的样子。他一把掀开被子,从她腋下抽出那个被体温焐得滚烫的暖水袋。水珠啪嗒啪嗒砸在地板上,像是她破碎的谎言。“在别人面前装装就算了。”温言蹊的声音里带着她从未听过的疲惫,“在我面前没必要。”被拆穿让她害怕地哆嗦着,直到门口传来江芸的高跟鞋声。温言蹊又把暖水袋放回到她身下,焦急地拍着大腿:“完了妈,枝枝高烧下不去,她没办法去春崖了!”梦里,江芸的嘀咕声模糊不清。大概是在骂她吧,但是不重要。哥哥才重要。哥哥是世界上唯一一个知道她在装病,还会帮他隐瞒的人。在哥哥面前,永远可以做真实的自己。梦境突然切换到那个雨夜,成年后的温言蹊将她压在酒店落地窗前。雨水在玻璃上蜿蜒而下,像她在他面前卸下的伪装。“看,”他在她耳边低语,手指划过她战栗的腰线,“这才是真实的你,你敢让妈看到吗?”江枝猛地睁开眼,胸口剧烈起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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