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父却好似听见了什么可笑的言语,“这世道,谁跟你论感情?”掀起车帘,窗外是飞速掠过的黑暗,他们走的是官道,大路通畅无阻,只依稀见到树影婆娑。“你看看,如今我们一家三口能够全须全尾离开长安,已然算晏狗官格外开恩了。”杭父烦躁得口舌发干,粗粗饮几口水,“此事休再提及,你只需要记得,儿媳换儿子,不亏。至于湛儿,等他清醒我自会同他讲,他也大了,是明事理的,会懂得我们的苦心。”这场突如其来的雪没能积住,后半夜便化了个干净,泥土倒是被泡得松软潮润。晏方亭在宅前下马,随手把马鞭扔给侍从,他边往里走,边问管事:“她呢?在做什么?”整座宅院只有一个“她”。管事心中打鼓,惶惶回:“温娘子不肯用膳,小的不敢强灌,恐伤到温娘子。方才侍女去送吃食,见温娘子合衣趴在桌上睡着了。”晏方亭似是早有预料,面上并不惊讶,照例换过衣服才去温澄的厢房。一眼就看出她在装睡,倒也不急着戳破,他气定神闲地坐下,同温澄膝盖挨着膝盖,明显感知她颤了一下。“温娘子不吃饭,你们这么多人就一点办法都没有?”晏方亭淡声说:“下去领罚,每人二十杖。”“是。”廊下很快传来动静,距离不远,能够让里间的人隐约听见木杖撞击皮肉的闷响。除此之外,被杖责的奴仆竟无一人出声。意识到这一点,温澄的身子颤了颤,焉能不知这是在拿捏她的心软。“小时候挨饿还没挨够?”晏方亭神色淡淡,像在谈论一桩与他无关的事,“再有气,吃饱再说。”不一会儿,家仆鱼贯而入。烧鹅特有的香味肆无忌惮地往鼻腔里钻。温澄不争气地吞了口唾沫,埋在胳膊里的眼眶也一下子红了。她猛地抬头,一双泛红的眼牢牢将人盯住,未语泪先流。当年官差拿人时,晏方亭不在家中,而是和温澄一起在烧鹅铺子排队。马上轮到他俩,人群被莫名冲散,伴随着吆五喝六的声音以及粗暴的动作,两人牵着的手骤然一松。「回家去。」——这是晏方亭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方亭哥哥为何将我扣下?还派了这么多人看管我?”“我说过,是你公婆将你送予我。”晏方亭望着温澄的泪眼,心道比起儿时已有进步,他不在的这几日里,她虽仍旧像蜗牛把自己埋进壳里,却终于忍不住向他诘问。“我不信!”温澄一下子站起身,“我又不是一样物件,也不是奴仆,哪有随随便便‘送人’的道理?”“这就要问你公公了,只消小小暗示,他就忙不迭把你献上。小春芽,你识人不清,嫁进这种没有底线的人家,哥哥很为你伤怀。”温澄依旧气喘吁吁站着,似乎气上头了,身子都在轻颤。晏方亭挥了挥手,厂卫立马送上一份文书。那上面白纸黑字,寥寥几语,温澄瞥了一眼,顿生不好的预感。她一把抓起文书,被偌大的“放妻书”三个字惊住。再往下读,落款竟是杭湛!怎会是杭湛?杭湛亲笔写的放妻书?!温澄颤着手仔细辨认……还真是杭湛的字迹。空气顿时下沉,如千钧中鼎死死压在她心头。“不可能。”“不可能是湛郎写的。”温澄强调着,又将放妻书看过一遍。“我知道了,这不是湛郎写的!他受过刑,端饭碗还会手抖,怎会把每个字写得这样横平竖直?一定是有人仿冒了他的字迹。”温澄浑身战栗,声线也是抖着的,但她清晰地知道自己的判断没有错。况且,那日杭湛的允诺言犹在耳,他们感情那么好,马上就要回长洲了,怎会忽然出尔反尔,将她献给方亭哥哥呢!“是吗。”晏方亭并不在意,只是用不容拒绝的力道,将信纸抽回,“如今,从礼法上看,你已经不是杭家媳妇。若你愿意,我自会为你寻一好人家嫁了;若你没有成亲的心思,就安心在我这里住下。”安心?她怎么可能安的了心?温澄根本不承认那封放妻书是夫婿写的,自然也没有拿回来的必要,只见她神色坚定地说:“方亭哥哥对我的看顾够多了,我已经长大,不好再麻烦您。今日您既已归家,我便正式向您辞行。”对此,晏方亭并不意外,只道:“吃了饭再走。”“不用了。”“吃饱了才有力气去找你的好夫君。”晏方亭笑容很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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