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其中潜藏着更大的绝望——长洲永远在那个方位不会变动,而杭湛根本不知道温澄如今身在何处,无法丈量两人之间的距离。白日里水手们的谈笑重又在杭湛脑内显现。——书生就是痴情,哪像我们这些大老粗啊,有今天没明日的。——少东家,喝点酒吧,再好好睡一觉,时日一久你就忘了长洲啦。——波斯天竺的姑娘多的是,要什么样的没有?小老弟,到时候你跟着我,保管给你安排到位!杭湛头痛欲裂。但是若想忘记这些粗俗的谈笑,他就会转而想起晏方亭对他的警告,想起诏狱里的酷刑,想起染红的江水……-杭长信蹲在火盆旁烤芋头,顺手接过杭游递来的矮凳。夜风湿冷,海上又弥漫着大雾,守夜的人都被警示过,必须提起精神。比起有可能出现的水匪海盗,杭长信更担心侄子一个猛子扎进海里。这四周黑乎乎的,上哪儿捞他去?杭游诧异地停下手头的动作,“爹觉得阿湛跳进海里做什么?”火盆的热浪烘出芋头特有的香气,也使得父子俩面前有些模糊,杭游反应过来,连声道:“不会的,阿湛吃了几次教训,怎可能还那么莽撞,游回长洲?不会的不会的。”杭游咬了口芋头,笑着说:“至少也是来求爹,靠岸把他放下。”说罢,父子俩不约而同陷入沉默。多可悲啊,连亲人都把杭湛看轻了去。柴火烧出噼噼啪啪的动静,杭长信起身一阵翻找,竟是寻了几扇猪皮来。这在海上航行时可是难得的好货,腌制、炙烤之后香气扑鼻,比实打实的肉块还馋人,或是煮汤时丢几片——都不用特意切块,随手撕的更好——吸满汤汁后咬上一口,唇齿生香。“笃笃。”杭游下意识认为杭湛还醒着,却没人应门。杭游端着餐盘愣在门外,下一刻,动作比意识更快,砰一声把门撞开。“阿湛!”“阿湛!”杭湛躺在床上双目紧闭,看起来是用了极大的力气,眼皮和眉间都起皱了。莫不是吞了药?该死的,这船上都是伤药,哪里来的东西能帮他自戕?杭游一手扶起杭湛,一手掐住对方下巴,正要抠嗓子眼呢,杭湛气鼓鼓睁开眼睛。“怎么了阿兄?”杭游愣着,“你没事?”杭湛又把眼睛闭上了,“我能有什么事?睡不着硬睡,我要养足精神,赚他个千八百万的金银!”这什么跟什么。杭游担忧地去探杭湛的额头。没有发热。杭湛死撑着不肯睁开眼睛,“阿兄出去吧,早些休息,到了波斯我还要仰赖阿兄教我做生意呢!”杭游摸不着头脑,但见杭湛的模样不是在寻死觅活,便放开他,如杭湛所愿退了出去。把前后之事跟杭长信一讲,杭长信也闹不明白,只道:“别是虚晃我们,你还是费点心,盯紧点。”杭游应了一声,自去杭湛旁边的屋子睡下。奇的是,往后几日杭湛再未提过温澄、长洲,反倒是把脑筋都放在经商方面,一副要成为知名大商贾的样子。杭长信父子仍不放松警惕,直到某一日过节,船上庖厨包了小馄饨,皮薄馅大,落在汤中如金鱼摆尾,杭湛瞧了一眼便啪嗒啪嗒掉眼泪。杭湛边掉眼泪边大口吃馄饨,不怕烫似的要一下子把一整碗馄饨装到肚子里。这个架势惹得谁也不敢多问。次日杭湛又好了,恢复成知名大商贾初始状态。这样的日子过了一年、三年,杭游娶了波斯的姑娘为妻,杭长信乐得大摆筵席,还要回家乡告慰先人。临行前,杭湛挎着包袱来到杭游的书房。“阿湛这是要给我送礼?”杭游脸上洋溢红光,请杭湛坐下,斟茶给他。这三年间航路通畅,他们赚得盆满钵满,他个人来说情场更是得意,赢得美人芳心,左看右看没什么烦忧。面对这位阿弟,杭游感慨颇多,前几日还在和爹说,三年,一千多日夜,时间够久了,要不要给阿湛介绍相看呢。一时间杭游不知如何开口,谁想杭湛先送上门来了。“坐呀,阿湛。”“阿兄,今日我来不为别的。”杭湛的肤色较先前更为健康,精气神也与从前大不一样,叔伯们都说他更沉稳了,“那日的话,阿兄说错了,要站到晏方亭面前不需要十年,不需要超过他或追上他,只需要动点脑子,用点银子。”晏方亭。杭游几乎忘了这个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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