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想到自己会成为皇子福晋,虽说是四爷,母族出身不算太显赫,但四爷养母孝懿仁皇后算得上是非凡,倒也是极好的姻缘。我十岁时便知要嫁给四爷,那是万岁爷赐婚。后来几年都被额娘教导着如何做一个皇子福晋,我也是抱着满心的欢喜加入四爷府的。在阿哥所的日子我其实已经不大记得清了,就好像我其实早就不记得儿时倒在我面前的那个姨娘长什么模样一样。四爷的性子冷淡,和多情泛滥的阿玛并不同,这让我感到欢喜。我记得,刚大婚那几个月我和四爷也是夫妻和睦相敬如宾的。那时后院里虽然有宋氏和徐氏,只是凡事四爷总会同我商量,除却初一十五,一个月里四爷也是来我的正院最多。虽宋氏柔美,但有四爷在,她却也不敢舞我的面前来。我那时也想过,要是一直能这样该多好呢。是什么时候发生了变化的呢,大概是从宋氏遇喜,李氏和白佳氏入府开始的。我忌惮白佳氏,却没想到白佳氏自己也是个蠢的,自己先把自己给作死了。却也没想到李氏会越来越让她忌惮,还有宋氏,遇喜了便大了心思。一个一个都是那么的不安分,我怎么能看着她们一个个大了野心,还要爬到我跟前来呢。万幸,万幸宋氏生下的是府里的大格格,还是一个身子不大好的格格。但我却不后悔自己做的那些,不论是阿哥还是格格,总归都是个威胁。只有我生下这府里的长子,那才能让人略略放心一些啊。我记得宋氏生下大格格的那一年冬天格外的冷,记得正月里大格格的身子不大好还被四爷带到了前院去,宋氏也是作死。那时夜半我时常在想,要是我有了自己的孩子,会是什么样子呢?左右是不会像宋氏那样的。那时我只盼着那一天能早些到来,这样我作为四爷嫡福晋的身份威严才能更加稳固。番外乌拉那拉佳颐(2)我记得我是康熙三十七年初夏时节遇喜的。那时武氏和谢氏都已经入府,谢氏娇媚却并不得四爷喜欢,反倒在中秋时很是恶心了我一回,即便是遇喜了我也仍旧被后院里的千头万绪揪扯着。我怀弘晖怀的并不容易,我还记得那时李氏比我晚些遇喜,但我却似乎并没有从她身上瞧出任何的反应。也难怪尽管李氏那时遇喜,四爷也仍旧爱往东院李氏那里去。遇喜时我身边多了奶母钱嬷嬷出主意,只是我有时总觉得她老人家年纪大了,也并不愿意把她的话全都听进去。后来想想,或许有时我还是不大喜欢额娘的做派,总归还是并没有一味全都学了去。只是我却怎么也不明白,为何我和四爷的情分还是淡了下去。为何四爷总是要夺走我的管家权。为何四爷要让武氏来分走我的权利,为何总她们一个个都不肯安分。我已经欣然接受了四爷为李氏请封侧福晋的事实,为何武氏还要时时僭越!我自然是无法忍耐的。那年九月里,武氏诞下了府里的大阿哥。我的弘晖不是府中的长子,这一直是我的心结。我还记得第二年四月里我生产弘晖的那一日,那些痛苦如今似乎也不大能回忆起来了,如今唯一能记得的大概就是听玉如说生下的是二阿哥时的不尽欢喜。有了弘晖的降生,我的心中也总算是有了几分底气。尤其是东院李氏生下的只是个二格格,这便更加让我安心了。但武氏诞下的大阿哥却始终是我的心结。万幸,后来过了好几年四爷也没有提起过要为武氏请封侧福晋的话。那几年我和四爷之间的情分能算得上是寡淡,我不知该不该恨四爷,但却始终觉得自己并没有做错什么,哪怕是如今,我也始终不觉得自己过往做错了什么。我从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做都做了,那便不要后悔。只是人真的能做到不后悔吗?四爷那几年跟随圣驾北上南巡过好几回,只是我随行的次数并不多。一是并不放心把弘晖留在府上,弘晖就是我心尖上的肉,我怎么舍得离开我的弘晖那么久。再有就是为了在外的贤名,四爷不在京城,我这个做儿媳的自然要时时进宫去侍奉德妃,这确实为我留下了好名声。我总是说着不要紧不要紧,只是每回四爷回府之后我却不会眼瞎到察觉不到四爷和李氏之间渐深的情分。什么迟早都会人老珠黄的话,如今想来实在是可笑啊。人老珠黄的分明是我自己。十年的光景,我不知我这一路走来为何一切会到这样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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