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东宫之人自然都明白“上次”是指哪次。去年的冬天,也是这样一个阴沉沉的雪日,圣上因谨王妃一案震怒,将平素最常用的那只西域兽首缠丝玛瑙杯砸到了太子身上,碎片四溅,太子腰间也被划伤了。谁也没料到那杯上有毒,毒素从划破的皮肤进入血液,险些要了太子的命。那毒,是浓缩的斓曲花汁液。融入血液,使人心跳加剧,继而胸闷气促,最终心悸而亡。这毒是谁所下,始终找不出确凿证据。能做到如此手脚干净,幕后主使必定位极高、权极重。利高者可疑。人们都说,延帝心底,大约终究是偏宠萧贵妃和谨王母子更多些,竟薄情至斯,用了任太子自生自灭的法子试探自己的亲生儿子。若太子解毒幸存,则说明东宫确有解药,谨王妃之死是东宫的手笔,在玛瑙杯上的毒也是东宫手笔。若太子毒发身亡,或许,便正好给延帝偏宠的谨王景选让了路。太医院开的解毒药物毕竟不是针对斓曲花的特效药,抑制毒发终将力有不逮,只能拖延时日罢了。幸而,元皇后的外家、太子的外祖母一支,白氏,乃是当世武学世家,传承数种高深内功,其中一种名叫羲和功法,至阳至盛,可抵斓曲花之阴毒。太子天资聪慧,又毅力过人,靠着这套内功将斓曲花之毒化了去,逃出了鬼门关。延帝所见,便是太子果然全须全尾地活了下来,此前病榻上疑似中毒已深的种种情形,不过是逢场作戏罢了。这个元皇后留下的嫡子,谋杀庶弟谨王不成,误杀了弟妇嘉仪,如今下毒弑父不成,妄想上演苦肉计过关,罪大恶极。念在他是元皇后的血脉,念在父子一场的份上,延帝没有立刻废储,而是将他囚禁在了东宫。从此,巍巍东宫成了这座皇城不能言说的存在。付春伏在地上,跪行几步,拜得更深,“启禀陛下,太子殿下不敢在陛下面前装病,他——”“儿臣起身艰难,未能远迎父皇。”这嗓音虽沙哑,但不是太子却又是谁?付春抬起头,朝内殿的方向望过去,古井无波的眼底是深藏的惊喜。主子不愧是主子,在局面即将失控之际,顺利赶回来了!就见景迟身着雪白中衣,墨发披散,松松垮垮披着件斗篷御寒,竟衬托出一种形销骨立的错觉。他几乎是蹒跚着来到大殿中央、满殿跪伏的臣属前面,朝紫檀雕蟒宝座上的帝王行君臣礼。“病中颓唐,仪容不整,礼数不周,望父皇恕罪。”延帝见了太子这副模样,怒极反笑。“瞧瞧你现在,成什么样子?好好一座东宫,如今荒草丛生,原来连此间主位都是这般不争气,朕倒见怪不怪了。”付春磕头道:“启禀陛下,太子殿下染了风寒,这才——”“规矩也该立一立,此处是东宫,不是蒙昧未开化之地!”延帝语含怒斥,整座大殿一片死寂。景迟没等到延帝准他平身,便自行平身,对付春温言道:“不得擅自开口,这儿没你说话的份儿。你们都退下,莫挤在此处碍父皇的眼。”众臣属不放心地将目光投向主子,无言退出大殿。付春想留下伺候,却也明白,自己纵使在这宫中颇有些人脉,但在九五之尊面前,不过是个东宫奴仆,此时此刻帮不上自家主子,便也只得跟着退下。殿内顿时空荡荡的,更显萧瑟寂寥。“朕原以为,经过一年的反省,你能醒悟悔改。”景迟淡淡地道:“劳父皇惦念,父皇心中的儿臣是什么模样,看到的就是什么模样。父皇心中自有定论,儿臣无言可辩。”延帝身后的大内官朝景迟狂使眼色,盼他能说几句得体的话,不要再激怒龙颜。延帝几乎已出离愤怒,冷笑道:“若非你母妃苦劝,朕还不想来看你。朕料想得不错,果然半点长进都没有,枉你母妃一直挂念。”“儿臣只有一位母后,顺德皇后高氏,没有母妃。”“逆子!”延帝重重拍在紫檀雕蟒宝座的把手上,“大逆不道,朕怎么生出你这样的儿子?”景迟仿佛一座石雕,面对这雷霆之怒,面无表情,不为所动。“来人!”延帝怒而起身,“给东宫各门上锁!没有朕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探视!”帝王仪驾浩浩荡荡离开这座荒芜阴冷的宫殿。付春一路小跑着回到大殿,就见景迟一个人站在大殿中央,还维持着为延帝侧身让路的姿势,半垂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主子。”付春快步来到景迟身边,将主子肩头的斗篷仔细拢了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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