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微微一笑,并没有回答祂的问题,而是步步紧逼,每一个问题都完美地扎在以弥撒心中最脆弱的点上。“以弥撒,我和你的公正,哪个更重要?”少女并不算响的声音在以弥撒脑中如暮鼓晨钟,近乎震耳欲聋以弥撒眼睫像是风中的蝶翅一样疯狂颤抖,英俊的脸布满泪水和痛苦,像是一头被困在陷阱里走投无路,又被荆棘贯穿鲜血淋漓的野兽。苏唐收回手,任聚集在掌心的泪水顺着指尖坠落在地,脸上笑眯眯但却带着藏不住的冷漠,“你走吧。”她这次回去自然是为了救人,根本没有阻止联邦救援的想法。她就是想弄清楚以弥撒心中祂的正义和‘母亲’孰轻孰重。这家伙正得发邪,不然随时有个定时炸弹在身边实在太危险了。有前车之鉴在,她根本无法全心地信任祂。她身上有好几个马甲,就算她本身还有点良知,并不是个真正的恐惧主宰,但是也成为不了祂心目中完美的母亲。苏唐内心是有些冷漠的,抛弃了的,就永不回头。知道这个逆子心目中‘公正’更重要,她尊重理解归理解,但也无法亲近起来。“还有十分钟就要出曲速航行通道了,怎么,你还要在我这里硬呆到结束?”苏唐看着一动不动的以弥撒,挑了挑眉梢。苏唐刚拧开大门,打算将大德牧赶出去,就再次被抓住了手。男人手掌宽大,此时甚至带着些许的冷……像是全身血液冷却下来后体温速降的冷。低沉沙哑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我不公正。”“我……有罪。”苏唐转过头。荆棘枝条已经因为负罪感,再次蔓延上祂的全身,一圈圈缠紧。尖锐的棘刺深深扎在祂肌肤里,渗出猩红的血。祂像是一抹失魂落魄的幽魂,脸色是霜一样的苍白,毫无血色。“我已经失去了审判长的资格。”在包庇、隐瞒苏唐的身份时,‘公正’两个字已经和祂再无关系。祂不再是永远公正严明的审判长,而是一个卑劣、虚伪的小人。“我的私欲,早已超过了我的公正。”祂声音颤抖,牙齿紧咬,苍白的唇齿间溢出鲜血,像是剖心般把心脏血淋淋的剖口,将里面的肮脏腐朽暴露出来。“我不愿意与您刀剑相向……”“我忍不住替您隐瞒……”“在有人可能威胁到您的名誉时,我会产生卑劣的偏私……甚至将手中的剑指向无辜之人……”在被母亲俘虏期间,发现蔺庭洲从祂这套取了恐惧主宰就是唐主的秘密时,祂甚至想过杀了蔺庭洲,哪怕他无辜。越是剖析,强烈的负罪感便越深刻。以弥撒英俊的脸因为痛苦而痉挛扭曲,紧握的指尖颤抖,手指紧紧掐入掌心,深入血肉,甚至有猩红的血从祂指缝中缓缓往下淌。祂觉得自己变成了一个怪物。一个和祂杀的‘怪物’一样自私、仗着力量任性妄为的怪物。心中坚守的公正崩塌。以弥撒几乎支离破碎。“我不知道该阻止您……还是帮助您……”祂声音痛苦,整个人轻轻痉挛。理智和责任让祂阻止,私欲和偏爱让祂无法和母亲刀剑相向。苏唐垂眸看向祂。看见有什么光逐渐在以弥撒眼中消失,那双湿润的眼睛变得空洞灰暗起来。然后她腰间一紧,有什么温热贴上来。金发青年灿金色的长发凌乱地落在地上,瞳珠像是失去光彩的宝石,整个人狼狈不已,失魂落魄,像是龟缩在自己窝里的狼狈小狗,声音茫然,“我不知道该怎么做……”“我不想离开母亲……”苏唐眯眼看祂。以弥撒的答案倒在她意料之外,又可接受范围中。以弥撒要是真跟着她干坏事,那祂就不是以弥撒了。尽力阻止,但又不与她兵戈相接,可能是祂最能接受的方式。虽然这种方式本质上和逃避无疑。如果她真的想干什么……不动手以弥撒怎么可能阻止得了她。“我知道了。”苏唐手指插入祂的金发,“走吧。”以弥撒一动不动,头颅紧贴着她小腹。祂张了张唇,喉舌发出艰涩的声音,“请让我呆在您身边,不论什么形式都可以。不论是母亲的狗……还是母亲的傀儡。”苏唐:“???”收回前言,这家伙是……坏掉了?“您可以抽离我的意志。”祂似乎还意识不到自己在说什么,手指紧了紧,沉默又安静地叙述。“我……想成为您的傀儡……不用思考……我会忠诚成为您手中最锋利的剑,执行您的命令和意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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