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絮听着,想起自己的检查报告。她的情况和秦如霜差不多,她甚至比秦如霜还焦虑一点,有时候睡不着,情绪挺难压。经常吃不下,想吐,不止乔弄溪看见的那一回。体检报告显示她肠胃没什么问题,其实就是压力太大,工作太忙。秦如霜说:“你说我俩都三十了,每天这样,图什么?”被她这么一说,小腿都酸了,舒絮坐下来。“我对这个项目挺感兴趣的,但它比较想象中的麻烦。”“出去聊吧,喝点东西。”再做下去也没意义了,秦如霜叫停实验,让同事都先回去休息。两人换了衣服出去,到对面的咖啡厅坐着。外头的风雪越来越大了,舒絮仰头吹着风,清醒了一会儿。脑子挺疼,提前下班应该回去睡一觉的,但舒絮知道,回去了也睡不着。有个人陪着,心里还舒坦点。秦如霜和她碰杯。“说实话,一开始只是觉得跟你合作会很有意思,但做到这儿,我有点后悔,感觉前途渺茫呢。”舒絮侧头,无奈的笑了。“我也有这种感觉。”头一回在自己擅长的领域感到迷茫,找不到方向。连带着,让舒絮对即将见乔弄溪父母的事也没信心。秦如霜放下咖啡杯,“感觉你有心事。”“她父母……想知道我对未来的规划。”就这样说出来,舒絮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她好像变得不喜欢自己一个人承担了,偶尔麻烦朋友,麻烦恋人,心里还挺舒坦。秦如霜问:“很难回答吗?你这种人会没有规划?”舒絮笑笑。“你知道的,我对‘长辈’这个词就没什么好感,我从小就不知道要怎么讨他们欢心。”她抓着杯壁,笑容缓下来,挺无助。“因为我是女生,我从生下来就不受欢迎。”“偏偏又是和女生谈恋爱……”明天秦如霜梗了好半晌。“你知道你这个条件,放到正常长辈那儿,是多么别人家的孩子吗?我还觉得你那小女朋友高攀呢。”舒絮斜她一眼,疲惫的扯扯嘴角,“别胡说,她只是年纪小。”秦如霜笑了,“你真以为谁到三十岁都能有你现在的成就?换我就不会有任何担心,她家得在门口铺条十米长的红毯,摆两排鲜花,放上鞭炮和礼花欢迎我。”舒絮开始头痛了。她就不该和秦如霜说这些,秦如霜自信爆表,又没真的谈过恋爱,她不会真的感同身受舒絮现在的处境。“算了,不说这些。”舒絮抬抬腿,交叠,换了个舒服的坐姿。“晚上总结一下失败的原因,重来吧。”秦如霜往后一靠,想摆烂,“时间来不及,大家好久没休息了,不如放个假,先回国。”所有人的状态都已经很疲惫了,失败影响心态,实验又危险,这样下去风险很大。其实舒絮也有这个意思,但她权力还没这么大。仔细想了想,舒絮站起来,“休息一阵子吧,我去说。”秦如霜侧头看她,“又你自己扛着?”别的组员可能不知道,但秦如霜是有跟进的,上面多多少少会给些压力,舒絮从来不和组里的人说。她站起来,跟过去。“我提的建议,还是我和你一起吧。”舒絮没推辞,同意了。两人一同走进实验室,秦如霜突然说:“我感觉你变化挺大的,没那么闷着了,有话也愿意直说,这就是谈恋爱的好处吗?”舒絮看看她,叹气。整栋楼都是臭的,舒絮不想说话。从电梯上去,舒絮用手机简单的敲了份报告。秦如霜把自己记录的数据都传给她,“还有需要补充的吗?”舒絮摇头。“来不及了,直接口述吧。”实验过程和数据,都在她脑子里。两人敲门,进入领导办公室。汇报过程很顺利,研发本来就是排错的过程,之前已经失败了无数次,舒絮和秦如霜反而是大大的推进了实验进程。领导安静的听完,然后说:“这样吧,你们也够累了,先回去过个年,不要多想。奖金这两天就到账,其余的,就年后再说吧。”舒絮和秦如霜对视一眼。两人同时松一口气。正要走,领导又说:“年后呢,就辛苦你们了,两边奔波挺麻烦,我们会和国内对接,你们安心做实验就可以,到时候这边会进一批新的实验器材,你们需要什么都可以告诉我。”舒絮眉头一紧。这是要她们留在瑞士的意思。化学研究在抗生素研发中主要存在于早期发现和临床前优化,这个过程要三到八年的时间,舒絮团队里都是没结婚,事业刚起步的年轻人,为了将来的成就或许愿意留下,但舒絮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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