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弄溪往前走一步,贴住舒絮脚尖,和她面对面挨着。“担心什么?担心我喝酒,还是别的?”舒絮迟疑半秒,说:“都有。”乔弄溪勾勾她的小指,牵动。“比如呢?”舒絮说:“你的工作要和各种各样的人打交道,这三年我们又处于默认分手的状态,所以我会担心……”她往回咽一下。说:“有人追求你吗?”“你有跟别人接触过吗?”“你有对别人心动过吗?哪怕一瞬间。”“有和别人谈过恋爱吗?”“是看到我才发现还喜欢我,还是一直只喜欢我?”“以及这种喜欢,是和过去一样深入灵魂,还是因为陌生只剩身体上的了?”不担心了乔弄溪眨了眨眼睛,脑子里一条一条捋。她是做公关的,面对一长串的直击内心的情感问题,脑子会用最快的速度挑拣出重要的和不重要的,以委婉不伤害人,又能混淆视听的答案一笔带过。因为这行不能说真话。乔弄溪一开始是不适应的,因为她觉得那样不对,可进这行了就没办法,习惯着习惯着,就成身体记忆了。真真假假的,有时候她自己都分不清。回味过来,她好像很久都没听到这样真情实感的提问了。她跟着过滤掉第一反应的虚假,说:“有人追求我,有以前同学找不到对象急着结婚的,还有工作之后认识的,男的女的都有,我都拒绝了。”“没有跟别人接触过,工作很忙,也不想。”“没有对别人心动过,一秒钟都没有。”“谈恋爱更没有。”“因为我只喜欢你,和过去一样,见不到的时候喜欢,见到了还是喜欢。”“你不要有怀疑,不要质疑,不要担心。”她握住舒絮的手腕,抬起放到自己头顶,她低着头,用额头蹭舒絮肩膀。“我是你的。”“我永远属于你。”舒絮掌心微热,眼眶跟着泛湿。她当初就是因为这句话决定离开的。也不全是。她觉得乔弄溪值得信任,乔弄溪的行为也的确没有让她失望,可她就是会吃醋,连个眼神都不想让乔弄溪分给别人。所以有问题的是她。“对不起,弄弄。”她轻轻抱住乔弄溪,调整了一下情绪。乔弄溪说:“我们三年多没见面,在一起那两年也没怎么分享过日常,相当于分开五年,有怀疑是很正常的,你问出来,我回答你就好了啊,没有必要道歉的。”舒絮揉了揉她后脑,“可是你就没有怀疑我。”乔弄溪笑笑。“工作不一样嘛,你每天是和实验打交道,忙到喘气时间都快没有了,怎么可能再去谈一场恋爱,而我是和各式各样的人打交道,也没忙到你那种程度,你要是一点都不怀疑我,那也太心大了吧?”舒絮被她逗笑,“怎么听起来,你挺希望我怀疑你的?”“不是希望。”乔弄溪从她怀里出来,看着她的眼睛,纠正她:“是我知道你会有所怀疑,我希望下次遇到一样的问题你还是会直接来问我,而不是自己闷着患得患失,只要我心平气和的,拿出解决问题的态度,你就不会有所顾虑,对吧?”在感情上,舒絮确实显得像没有任何经验的“学生”。重逢之后偶尔的“角色互换”感也是因为这点。乔弄溪成长飞快,舒絮似乎没有跟住她。那个在学术界呼风唤雨的大佬,终究是在小自己七岁的女孩面前低下头。“弄弄,我这五年很少和人交流,长期待在实验室里和化学试剂打交道,我越来越不知道该怎么跟人沟通,甚至是自我放弃,干脆就不说话,让秦如霜代替我,这次见到你,很多话不经过思考就冒出来了。”她摸摸乔弄溪的脸,低声笑,“一开始觉得不好,想着你会不会更喜欢能够让你仰视的舒老师,而不是小气又敏感的舒絮,但现在看来,我不需要担心这些。”她的阴暗面,乔弄溪都已经看过了。连她不做舒老师之后失控的样子,乔弄溪都知道。但乔弄溪还是喜欢她。“是不需要担心这些。”乔弄溪搭住她的肩膀。两人身高相仿,站在一起,既出类拔萃,又和谐。乔弄溪说:“你也不需要学着和谁交流,站在任何角度,你都是要让人仰视的舒老师,尽管放心大胆的往前走,让他们来膜拜你。至于谈恋爱这种小事,随随便便就可以拿捏了。”和乔弄溪待在一起,很难不被她乐观的情绪影响。舒絮把她拉近,系上她衬衫领口的纽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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