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亭林从周昭身后探出头。他眯起眼睛,端详了游荡一会儿,“你也是吧,对吧。”周昭搡李亭林的下颌骨,“是你妈是,你坐直成不。”他给游荡解释,“李林平时不这样,他平时没这么招人烦。”游荡勉强笑了笑,“他不是叫李亭林嘛。”“嗨,读快了不就是李林嘛,你唱不?”游荡摇摇头,包厢里换了个女生唱歌,一口烟嗓熏得灯球都转慢了,好像呼一口气就被苦情戏码填充了脑子。周昭的朋友们都很有个性。结束之后,李亭林酒醒了,他吵着要去吃薄荷刨冰。周昭结账,从前台的柜子上挑了两颗清口糖,他塞了一个给游荡,问他想不想去。游荡摇了摇头,周昭说,余子佩下课了,你想和她玩嘛?她打牌很厉害,我带你们去兜风啊。这时候天黑透了,几颗星星单薄地挂着,游荡很努力的想看清月亮在哪。他喉管里尽是铁观音的清香,牙齿咬在嘴唇,他感觉自己在发抖。不能靠近了,这样就足够了。冬天的时候,北京下大雪。游荡和室友去打热水,他们聊了一下小组作业的分工。游荡不再是好好先生,偶尔也拒绝不合理的请求。他室友家在北京,邀请游荡周末去他家一起写作业。游荡不好拒绝,他回宿舍拾掇了下桌子,手机忽然响了一声。周昭。夏天之后,他们只短暂出去玩过两次,李亭林和余子佩各出席一次。游荡适应着新环境里的一切,他关注了周昭的博客,目睹周昭跟随08年的潮流加入互联网大军的崛起,他学周昭的样子对新事物发表评论,他通过周昭的眼睛认识世界,南方雪灾,近百万人滞留在回家路上,512汶川大地震,杨永信电击治疗,iphone雄踞中国手机热卖榜单,这一年双十一摆脱光棍节的单一寓意,正式转型为拉动经济的疯狂购物节,他看到周昭转发了电视剧截图,配文“雷得我外焦里嫩”,他花了三天的饭钱,去看了周昭反复推荐的电影。从电影院出来之后,游荡借了根烟,笨拙地仿照电影里的李米抽烟。他第一次抽烟,居然很顺畅地抽完了,他没有咳嗽,也没有流眼泪。他像个老手一般和很多人围在影院外的空地上,那些人在聊故事,聊人物。游荡听着,做了个决定,他得把自己的人生活好,要活的比谁都有样子。“喂?”游荡在认真地疏远我。我能感受到。在十六中,高考前某个炎热的下午,我和游荡到小卖部买水。其实只有我买,他只是陪着我。游荡有个墨绿色的保温杯,他姥姥冬天给他泡甘草和金银花,夏天换薄荷叶和罗汉果。小卖部老板的儿子上周和同学去游泳,溺死在河里,老板无心经营,货架上只摆着矿泉水和卖不出去的营养快线。游荡告诉我,老板住在他家隔壁,他儿子每天早晨起床吹长笛。最近不练了。游荡三模成绩不太理想,他常常坐在语文课上对着物理试卷一动不动,下课时头顶覆盖薄薄一层白粉笔灰。我买了两瓶水,一瓶给游荡。他没有唧唧歪歪,抓着瓶子,欲言又止道:“万一我考不上离你家很近的学校,你还会和我玩吗?”我思考了几秒钟,“应该不会了。毕竟地理距离是很难克服的,就像我和优乐美,如果我们没约定考同一个大学,可能现在已经分手了。”游荡哦了一声,他用力拧开瓶盖,急急忙忙喝了口水。塑料瓶在他手里嘎吱作响,“那,那你们不是已经约好了考一个大学嘛。”“对啊。你抓抓紧,我们还一起读书一起玩啊。”游荡盯着地上的影子看,我们正随着人流上楼梯。绿栏杆生锈,只有转角经常被抚摸的地方发着亮,游荡轻轻巧巧地在上面一摸,他鬓角还沾着粉笔灰,苍老的人有一张年轻的面孔。录取通知书寄到他家的同时,游荡给我发了条消息,他天真地赴约,说以后可以一起读书一起玩了。我请他来唱歌,他很高兴的样子,但李亭林说游荡其实不爱和我们一起玩。他让我注意游荡的眼神,当我们坐在一起时,游荡怕生,只看我,但我不在,他和我的朋友们在一块,游荡的眼神就散了。李亭林无赖一样挠肚皮,“周啊,这回你不能跟原来一样投机取巧,把每个阶段的朋友都赶羊一样混到一起大团圆了。这人不是羊啊。”他用“草木灰”形容游荡。我问优乐美,为什么是草木灰。优乐美一只手伸在美甲灯下照。她嘴里还嚼着无花果干,有点好奇地问:“草木灰?谁啊?”“是上次我们一起吃烧烤的朋友。”我敲优乐美搭在我身上的腿,她发出“嗷咦——他啊”的声音。优乐美爱看手相,她不记得人,但能想起来手相。游荡就是那个事业不错,以后可能没有孩子,生命线很短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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