息偌也惊了,连忙道:“不用去,你别听他的。”她回过头来问道:“你要做什么啊?”霍恂理所当然道:“我看夫人盯着前头心烦,干脆替夫人料理了。”息偌道:“陛下面前,你们这样闹来闹去的像什么话?”霍恂便道:“旁人自然是不能在陛下面前闹的,但我与他新仇旧怨又不缺,动起手来陛下也会体谅的。”息偌哪儿能真让他们闹起来,把霍恂的手臂一抱,贴过去撒了会儿娇,好好哄了哄他,才看到他脸上露出些笑意。她见他笑了,没忍住,又往前头看了一眼。霍恂也没拦她,只呵了一声,道:“我说夫人怎么有闲心哄我呢?原来是想趁早打发了我。怎么,兄长要好好关心,夫君就不用好好关心吗?”息偌被他闹得一阵羞臊,干脆也不看了,回来和他靠在一处,同他道:“我长兄是驳了长辈们的意思,推掉了他们给他定好的婚事,非要娶我嫂嫂不可的。那时候明言立誓,我是真觉得他很爱我嫂嫂。可是他眼下怎么能变成这样呢?”她扭头去看霍恂,问道:“是他当时说真心是假话,还是真心本来就是这么容易改变的东西?”息停、冯晚,他们一个个的都是这样,嘴上说的时候天地可鉴,可后来丢弃真心的时候,似乎也毫不可惜。霍恂不知道息停算是哪种,实际上,在他所见,息停根本就不是那种会有什么真心的人物。他勾着她下巴,笑道:“别管别人了,理理我罢,夫人。我同你说的可全是实话。”息偌太喜欢和他一起玩儿了,尤其现在他摆明了是为了要哄她,所以甘愿让她为所欲为。于是她问道:“那你呢?嘴上说喜欢我,实际能喜欢我多久?”霍恂理所当然道:“我爱夫人至死不渝。”他说话的语调很轻快,就像是玩笑间不肯认输的不经意一句话,似乎并不真实,可是息偌听在耳中,心里还是为此颤了颤。息偌问道:“即便将来我老了,不漂亮也不有趣了,你也依旧喜欢吗?”霍恂挑眉道:“我原本也不是因为夫人漂亮和有趣才喜欢的。”息偌不依不饶,继续发问道:“那么没了漂亮和有趣,你喜欢什么?”霍恂道:“那我就喜欢夫人喜欢我。”息偌于是又问道:“如果夫人不喜欢你了呢?”霍恂闭上眼睛又捂住耳朵,道:“不听不听,我的夫人一直喜欢我。”息偌被他逗笑了,凑上去亲他,霍恂笑着接受她的奖励,将她捧在自己掌心。他可一点都没开玩笑,这条命死得早也罢、晚也罢,直到死的时候,他一定都是一直喜欢她的。他就只希望一点,既然眼下已经得了她的喜爱,那么请上天也偏爱他一回,至少在他死前,请让她一直如此喜爱他。两个人闹了一会儿,将方才那些忧愁驱散。这一程足足走了有四天,但是有霍恂陪着,息偌又觉得并不那么无聊,即便舟车劳顿,到行宫时,她也依旧还是神采奕奕的。只是虽然到了行宫避暑,行乐的也就只有她们这些官眷。今上虽然年轻,却并非昏君,处理朝政时格外仔细用心。这一路上政务虽未停,却到底不便,是以才抵行宫,他便立即处理起政务来。今上既然忙碌,臣子就得不成闲。到行宫的第一晚,霍恂连饭都没来得及与息偌一起用。不过许是霍恂已经提前安排过,他们虽是独居一个小院,却与息家比邻。息偌将自己那处收拾好了,听到侍从回来说霍恂来不及用饭,便叫厨房给他送了些去,而后自己回息家吃饭了。行宫分给官员们的住处都小,息家虽然自己住了一个小院,但是就注定要让息停与李常希抬头不见低头见。息偌去时便担忧这一点,去了以后先就问起他们如何安排了住处。她转了一圈没见着李常希的东西,见到了息夫人一问方知,是李贵妃来人将李常希接去了。她不独是自己来接,还带着今上的口谕。她们姐妹之间,又都有孕,互相好说话、也好照顾。今上自然一切遵从李贵妃的所愿,息家为人臣子,自然也不能拒绝,只能由着宫中将李常希接去。息偌一想,如此也未必不好,李常希住在息家总是不开心,眼下能因避暑来到行宫避过去,也是好事一桩,起码心情开怀些,身体也能好些,怀有身孕的女子,总要格外注重些的。息夫人也是这样想,否则这么成日里在眼皮子底下看着儿子和儿媳闹腾,她也要被那个孽障气死。眼下息停和霍恂都不在,息檀到底有官职,虽如今清闲了,也是有公务在的。是以今天晚上,竟就剩下了她们母女两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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