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绫与米儿相视一笑,却又听见廊下,粟儿亮着嗓子喊了一声——“呀!李中尉。”“李中尉?”季绫一时有些莫名其妙。米儿道,“小姐忘了,这是三爷身边得力的军官呢。”“他来做什么……”话音未落,李中尉已来了院中。他见了季绫,恭恭敬敬地行了个军礼。站定了,递给米儿一条帕子。“小姐下车时落下的,三爷着我送来。”——李中尉随着季府里的人,称季少钧为“三爷”,而不是“参谋长”,是亲兵的意思。季绫从米儿手里接过帕子,嗅到极细的硝烟味儿。“难为你大晚上还跑一趟,多谢了。”她收起帕子,连连道了谢。想赏他些钱,又想着,毕竟是军官而不是仆人,怕他受辱。她便转身从房中多宝阁里寻了一罐水果糖,笑盈盈地递到李中尉手上,“想来李中尉也不缺什么,别嫌弃我这女孩儿家的零嘴。”待军靴声消失在月门外,粟儿提着满满当当的暖水壶进来。忽见小姐对着留声机旁的老相框出神——照片里,穿学生装的少女站在那位青年军官身后,他襟前怀表链子还闪着模糊的银光。租界。李中尉轧着黑沉沉的梧桐影拐进租界时,露台上烟头已明灭了三回。季少钧斜倚着栏杆,衬衫领口松了两粒扣。整栋洋房,只有他指尖的光斑。烟头明灭,映得他的半张脸一片橘色。在乌云密布的夜空、树影摇曳的阴影之上,格外显眼。“之前的那个医生依旧没消息,但找到他家里人,问出来,是大爷的同窗……”季府大爷……季少平。她的父亲。季少钧冷笑了一声,方应:“知道了。”李中尉复了命,正要退下,却见他今日反常,难耐心中的忧虑,“子和,近来烟瘾怎么越发大了?”季少钧这才回过神来,将烟按灭了,“这阵子倒习惯了。”“朱医生也说过,那法子不是长久之计……要尽快啊。”“知道了。”季少钧手中拨弄着那支未燃尽的烟,静静地站在阳台上,看着远处一盏盏暗下去的灯火。他回想起她的眼眸。几日前,还像朗朗星光一般明亮。今日一见,却蓄满了疲倦。不过数日而已,为何她看他已那样陌生?就像,他们已分别了很久很久。李中尉犹豫片刻,开口道,“四小姐已经不哭了。”季少钧不答话,手指来回搓捻纸烟,将烟丝都搓散了。“四小姐还给了一罐糖。”“啰嗦。”李中尉告了罪,转身离开,季少钧却叫住了他,“明日去把那传话的请过来,记得避着些人。”“周先生?”“嗯。”“还不到时候……”“我记得你只是个中尉。”季少钧一字一顿地,是警告他不要越俎代庖的意思。“是我多嘴了,属下告退。”李中尉走后,四周重新一片寂静。没多久,季少钧下意识想去拿烟盒,抽出纸烟,忽然又想起今晚季绫泪水晶莹的眼。自鸣钟敲过十一下,震碎了寂静。他回过神来,将烟盒随手掷了。夜晚是闷的,风也是又燥又热。天上月明星稀,朗然得近乎可耻。季少钧莫名觉得烦躁。他转身进了房间,拉上阳台的玻璃门。开了灯,却见靠窗的小几上放着一只小巧晶莹的玻璃罐子,里头装着彩纸包的水果糖。罐子是未开封的。前几日吵着要吃,他好容易托商行的人弄了来,今天倒这样大方了。“幼稚。”他嗤笑一声,唇角却挂上笑意。他拆开糖纸,含入口中。一股略微酸涩的清甜从舌尖弥散开来。☆、5十五分钟翌日早晨。季绫早早地去了爷爷的院落,却在院门口被两个士兵拦下了。“四小姐,老太爷还未起来,还是请回吧。”她爷爷疑心病重,生活起居,护卫里三层外三层地将他围着,有兵不奇怪。季绫问道,“爷爷平日五点多起,今日七点多了,还在睡么?”“四小姐请先回去吧。”那兵士只重复了一遍。他是在撒谎。季绫心中一沉。昨夜拒婚犹在脑中,她一度以为爷爷待自己好,纵使是生气,她撒个娇就好了。可谁知,如今见也不见了。她站在门前,终究没有强闯。季绫无法,只得转身离开。她沿着回廊绕到季少钧的院落,却发现院中空无一人,杂草丛生,是许久没住人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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