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绫缓缓起身,压住裙角,低头行了一礼,语气低低的:“打扰小叔了。”她转身往门外走去,指尖握紧袖口,用力压住情绪。房门轻轻带上,屋内恢复了沉默。季少钧坐在原地,静静地盯着那杯空荡荡的咖啡杯。他指尖轻轻摩挲着杯沿,最终,缓缓收回了手。窗外的风吹进来,带着微微的热意。他垂眸,视线落在胯间撑起的布料上。而后,他仰倒在沙发上,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季绫告了退,米儿正在门外候着,“小姐,三爷怎么说?”方才那一场,仿佛聊斋里的书生误入了狐仙花妖的幻景。直到看见米儿,周身缭绕的烟雾终于散去。她想起方才的情绪,心中一阵烦躁。季绫从不会自怜自怨,所以语气恶劣至极,“我巴巴地带了点心去,拆个包装纸就嫌手不干净。不说话,又不叫我走,好心给他煮了咖啡,倒说起我不该做这些。摆起一张臭脸给谁看呢。”米儿笑道,“小姐不是早就习惯了吗?前两天还如数家珍地跟我们讲,怎么今日倒抱怨起来?”季绫:我?两人回了家,天色还早,季绫想着再去爷爷的院子看一看,探探他的口风。这回去,依旧不见爷爷的身影。那护卫换了班,但是同样臭着一张脸,将她拦在门外。季绫着米儿提着那点心盒子,“这是爷爷爱吃的酒酿糕,排了很久的队,还请你送进去。”门口的那两个已站直了,并不看她。真是狗随正主。正欲离去,身后却传来一声熟悉无比的男声,“四小姐。”季绫登时后背汗毛竖立,紧张地耳朵都僵直了。是伍应钦。那士兵恭恭敬敬道,“伍先生。”“还请通报一声。”伍应钦道。“伍先生请回吧。”那士兵道。一声中气十足的怒喝传来,“放他进来。”是季老爷子的声音,却并不见他。季绫立刻甜甜地笑道,“爷爷!”那士兵为难地看了一眼季绫,对伍应钦道,“伍先生,请。”伍应钦铁了心要娶季家这唯一一位孙小姐。别省的都督或许名存实亡,可季绫的爷爷却是实打实地重权在握。这伍家老太爷原是个小小的买办,攀上了英国人的货船,做些丝绸布匹的小生意。谁知洋布洋绸又便宜又好,伍家赚了钱,又进了一批德国造的新机器,自己在郊区办工厂雇工人、收生丝,越发节省成本。开了这个头,不少机灵的商人也纷纷借由伍家,向英国人买机器。江浙一带农户自家织的土产卖不出去,只能卖生丝。商户们知道,这一代农户田里种的全是桑树,织品与生丝卖不出去,自然无钱买米。江浙商户成立了一个商会,协同压价。谁知忽然冒出来一个徐家,仗着与本地军阀郑同勾结,又因伍父去世,不用顾及面子,在商会中大权独揽。伍应钦自然不甘心,百般打听到,这郑同原是老帅部下,便来议亲。伍应钦忙问昨晚之事,“老帅,昨夜是您的意思?”季老爷子早已答应云南督军黄廷送去五十万两银子,购买军火,以进攻粤黔两地,扩大势力范围,正需要宰了伍应钦这只肥羊。他知道伍应钦是来找靠山的,若是被发现自己连“小儿子”都管不住,难免叫人疑心他要失势,这钱自然是打了水漂。而若是在黄廷面前失信,没有滇军的协助,大儿子季少平更是嚣张。他摆出一张冷脸,先发制人,“你倒有脸问我了?”伍应钦茫然道,“老帅,我实在是不知,请点拨一二。”季老爷子只猜到他大老远过来找自己,想必是跟郑同罩着的商人有竞争关系。而且这时世乱,生意做这么大,少不得干了几件昧良心的事儿。他计上心来,故意说得模棱两可,叫伍应钦自己琢磨,“你在上海的事,都传到漢昌来了。我这时候把孙女嫁给你,别人要戳我的脊梁骨!”伍应钦果然吃了一惊,手已有些抖了,“老帅……我……都怨那些桑农总想投机倒把,前几年踏踏实实种粮食,也不至于有人饿死……”季老爷子见他这个反应,知道自己乱撒网捕上了鱼。现在季绫被季少钧拦着不能送给伍应钦,季老爷子索性将计就计,将季绫当作挂在驴脑袋前头的一颗菜,先吊着伍应钦。等他着急了,再狠狠敲他一笔。虽说与伍家结亲,往后不差钱了,但那毕竟是没拿到手的“空头支票”。现在开支大,情急之下只换得五十万两现钱,多少有点吃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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