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小时候,你如今大了,该有个小姐样儿。”季绫脸色一僵,松开手,语气冷了半分,“你怎么一副酸腐气了?什么小姐样?我最见不得这些话!”他一怔,见她真有点不高兴了,忙侧身哄她:“我不是那意思,真的。我不过是……心疼你。”他的话虽有点冒犯她,但眼神却是极认真的。不是讽刺或规劝,季绫从他的眼底窥见几分藏也藏不住的心疼。周柏梧说罢就别过脸,不吭声,耳根却悄悄发红了。他手指动了动,想伸回来牵她,又不太敢。她看见了,笑也不是,生气也不是,只好低头掸了掸刚才被他蹭到灰的裙角。他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伸手替她拍了拍:“大小姐,我认错,您别罚我。”她抬眸瞥他一眼,唇角还是抿着,心里却软下来一块。季绫上前两步,牵住他的手,“我不要你护着我,脏乱我都不怕。”“好,先去里头坐一坐吧。”里间隔着薄薄一层木板,连一张像样的桌子都没有,老椅子三条腿都歪,墙上是泛黄的厂区图纸。季绫看了一圈,坐下才道:“你叫我来是看这些的?”周柏梧倒了杯水,递过去:“我想着,既然你要嫁给我,我不能瞒你。这些是我的家底——烂也好,空也好,总得让你知道。”季绫接过杯子,没急着喝,眉眼间多了一丝认真:“你要多少钱?”“我不要你的钱。你不是问我——怎么说服你父亲的么?”他说,“我来告诉你。”季绫眨了眨眼,看着他。“我们和三菱会社谈成了合作。他们愿意投进来五百万,”他说得不快,却带着抑不住的喜色,“你父亲牵了线,还把河漢铁路的钢轨订单当作陪嫁。如今战乱频发,民生凋敝,拿不到枪支订单,只能做些民用。”季绫一怔,随即眼神一亮,脱口而出:“太好了!民用用量小,又琐碎。就算是投了五百万,也未毕有需求。”她是真的高兴,那一瞬间仿佛回到过去——她什么都不必操心,只要等着春天来了、花开了,和周柏梧打打闹闹就能安然度过此生。周柏梧也笑,“我知道你一片好意,可你不该出钱。我想让你嫁给我,不是因为你要来填我亏空。”她没说话,低头抿了一口水,眼神微微闪动。他看了看座钟,道,“再歇息一会儿,带你去见见我娘。”“好。”片刻后,周柏梧引着她穿过一条幽暗的小路、成堆的废弃铁轨与砖石,走进了一间狭窄却整洁的屋子。虽是白天,屋里光线昏黄,一盏老式电灯挂在横梁下微微摇晃。桌案旁站着个穿着浅色上衣的女孩,身姿挺拔,是周青榆。她对面坐着一位与她有几分相似的中年女人,五官清秀,眼角却带着笑纹。那正是周青榆的母亲,周知言。两人面前堆着几摞账本。周知言一手撑着额角,一手拿着毛笔,在账本上飞快地勾勾画画,嘴里还哼着不成调的小曲。神色轻松,似乎不是在清算一家濒临倒闭的冶铁厂账目,而是写什么家长里短。听到门口动静,她猛地抬头,眸光一亮:“绫儿?”季绫扬唇轻笑,“小姨。”周知言几乎是一下子扔下毛笔,连椅子都顾不上推,快步迎上前,一把拉住季绫的手,仔仔细细地打量,“是我们家那丫头欺负你了,还是受了这臭小子的委屈?不然怎么自己找上门来了?”她语速极快,笑得眉眼弯弯,根本不给人插话的机会,活像是把季绫当自己带大的。季绫看着她,不禁笑出声来,轻轻道:“小姨,我也该来看看了。”“你早就该来了!非要等着做了我们家媳妇,才上门?”周知言笑道。周青榆慢慢收拾桌上的散乱,笑道,“妈,你少贫两句。”周知言拍拍季绫的手,又压低声音对她道,“绫儿,阿榆这孩子越长越严肃,你看她,现在还有我半点样子吗?小时候别提多黏你了——你还记得她十岁生日那年我带她回漢昌?你小叔带你来我们家,她一整天跟在你屁股后头,‘姐姐姐姐’叫得甜得很。你要回去了,她哭着不撒手呢。”季绫听得大笑,“这是多久之前的事了?我一点印象都没了。”她实在想象不出,如今这个板着脸天天教训自己的周青榆,曾经会一见面就哭着拉她的手不放。“小姨。”她唇角浮出一丝温柔的弧度,“这厂子如今这模样,你倒是成天乐呵。”“我为什么不乐?”周知言大大方方地一甩袖子,声音朗朗,“今天难,明天说不定就好了!阿榆天天皱着眉头问‘怎么办’,我就说——还能怎么办?日子还得过,厂子还得开。最坏也不过就是再穷一点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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