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子里,只映出他的一部分——挺直的腰线,乌黑发亮的漆皮带,布料褶皱间隐隐浮现出的精瘦腰腹,还有那一把静默藏匿的枪。如今枪械早已更新换代,可他随身带的那一把,和她失去的那把一模一样。他站得不远不近。她能感觉到,他正在注视着她那些忙乱的、多此一举的动作。方才的耳环只带了一只,他就来了。季绫试图让自己平静,将另一只从红色绒布的小盒子里取出来,对着镜子。可是,她的手在发抖。轻轻的,不易察觉,可她自己清楚,她戴不进去。耳环在她指尖轻微地晃动,一次又一次地滑开。忽然,他从她手中拿走那只耳环。而后,俯下身子。镜子中,终于出现了他的侧脸。鼻梁的驼峰、下颌的拐角,无一不是她熟悉无比的弧度。他的指尖抚上她的耳垂,略微冰凉的、粗糙的指尖,带着细微的酥麻感。窗外的风大了,依稀听得见江水一波又一波地涌向岸边。窗幔飘动着,撩动着她赤裸的小腿。世界上一切都消逝了,只有这一点冰凉的触碰。他摘下了另一只耳环,冰凉的指尖无比轻柔地摸索着她的耳垂,她忍不住颤抖了一下。他的声音从她头顶落下,“什么时候打的耳洞?”季绫盯着镜子,下定决心,面无表情地开口,“我往后就是周柏梧的妻了,你管不着我了。”他另一手撑着桌子,季绫整个人被他虚虚地笼在怀里,鼻息间满是她熟悉的气息。“我不喜欢。”他说。他的呼吸撩动她的发丝,她耳后一小块皮肤燥热不已。季绫抬起手,理了理鬓发,“小叔,你管得未免也太宽了。”“现在知道是你小叔了。”季少钧轻轻地嗤笑一声,“晚了。”他没有退开,反而轻轻地,指尖蜻蜓点水般温柔地剐蹭着她的耳廓。耳洞是为了婚礼新打的,伤口还没长好,被他这么一碰,又疼又痒。每一下,酥麻感就从耳朵蔓延全身。季绫将拳头攥得越来越紧,指甲将手心掐出四块月牙形的红印子,“别碰我。”他掰正她的脸,正对上她的眼。他的指腹抵在她的下颌,力度不重,却带着不容抗拒的意味,让她不得不抬起头,迎上他的视线。她的瞳孔微微缩了一瞬,心脏狠狠地撞击着胸腔,想要躲开,可他已经困住了她。无数个早晨,她在这目光的注视之下醒来。晨曦透过窗纱落在枕畔,他的臂弯环在她的腰间,掌心的温度贴着腰间,温暖得令人沉溺。他安静地看着她,目光沉沉,唇角会挂上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他搂着她的腰,将她拉得更近些。他细细地吻她,吻从额头落下,顺着眼角与脸颊,最后落在唇边。季绫原本以为,自己早已彻底忘了那温存。可一见到他,记忆如山洪般席卷而来。心堤快要溃散,季绫的喉头发紧。胸口堵得喘不上气,她只能用力地呼吸着,但被他这样看着,连身体呼吸的起伏都太刻意。他话语里略带嘲讽的神气,“怎么这副表情?嫁给你爱的人不应该高兴么。”季绫将嘴唇咬得发白,只以沉默应对。他哼笑一声,“那么,你并不爱他,对么?”季绫用力挣开他的手,揉了揉被掐疼的脸颊,面无表情地看向他,“你没有资格问我。”“我没有资格?”季少钧又上前一步。她慌乱地后退,小腿肚撞到座椅的尖角,一阵尖锐的疼痛传来。她禁不住皱了皱眉。季少钧俯下身子,想查看她的状况,她又向后退了一步,直到身子抵着梳妆台,退无可退。“疼吗?”他微微俯身。季绫攥住裙摆,脸上挂上一副礼貌的微笑,“小叔,这样不好。”“绫儿——”,他像从前那样唤她,带着几分诱哄的意味。她的指尖微微一颤,却很快掩饰过去,依旧笑得客套而生疏,“仪式快开始了,请你出去。”“你不爱他。”他说。不是疑问,而是笃定。她语气淡淡的,“小叔,你既然来了,今日送我出嫁,是你为我做的最后一件事。”说罢,转身面朝镜子,拿起一支口红。她拧开盖子,正准备补妆,忽然看到镜中的嘴唇红艳艳的,没有再涂的必要,便将那只随手丢在桌上。那口红骨碌碌沿着桌面滚落。“啪嗒——”跌在地上,终于摔开了。黑色的盖子滚进沙发底,膏体断了,猩红的一节粘在地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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