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不兴前清的那些东西了,说是太封建,不进步。周青榆不懂那些,只觉得草多,石头多,水也弯弯绕绕的。晃了一阵子,风吹得身上冷。他若是来了,在这天气里站在后门,怕是要吹得风寒。这样一想,仿佛给自己找了个籍口,快步向门口走去。走着走着,不住地跳起来。她的辫子还是学生的样子,脑后粗粗的一股,一直垂到腰间。跳起来的时候,一下一下抽着她的背。她快乐极了,即使有些痛,也似乎并不重要。路过几个老妈子,她总有点怵得慌,彷佛要做什么坏事似的。而人一旦以为自己在做坏事,就疑心全世界的人发现。所以当周柏梧叫她的时候,她险些跌倒。周青榆见是他,松了一口气,“你不去陪客,躲在这儿做什么?”“齐老爷烟瘾犯了要提前走,我去送送。倒是你,在这里晃什么?”周青榆道,“你管我做什么。”周柏梧皱眉:“你不会还跟那个老光棍还拉拉扯扯吧?”“什么老光棍,人家才二十七。”周柏梧语重心长,“这个年纪的男人,又是孤身一人来漢昌,说不定早在乡下娶妻生子了。”“就算有……那又如何?他真遇到包办婚姻,那也是极年轻的时候,他能有什么法子。何况,我只是跟他一起办杂志而已。”“是吗?到时候可别哭着回家。”“我自己的家,我哭着回笑着回,跟你有什么关系?”周柏梧听她这语气,忽而又想起季绫,语气里不自觉地带上一丝笑意,“她从前也是伶牙俐齿的,现在大了,斯文不少。你倒是跟你嫂子学学。”“你想她了,回去找她,何必在我面前演深情。”周青榆算着时间差不多了,把周柏梧往廊上推。周柏梧嘱咐道,“你早些回来,听到没有。”“知道了!”☆、87男人啊男人终于送走了这尊大佛,周青榆推开后门,那门吱呀一声,划破了宁静的秋夜。她看到他,正立在路灯下,却仿佛没看见似的,背过身,慢悠悠把门关上。他今天依旧穿得单薄,一身旧长衫,洗得发了白,卷了边,风吹过,下摆晃动着。他身量高,脸颊瘦削。在这冷冷的夜里,被惨白的路灯一照,显得越发清冷了。周青榆敛了神色,上前冲他笑着,“唐先生,你来了。”他将那纸包递给她,还有一本书。“你上次要的书,我设法弄来了……还有……”周青榆接过了那纸包的小方块,上用红纸墨字写了“福裕堂”三个字。季绫来了周家之后,叫福裕堂派伙计天天送来,到了月底一并结账。周青榆吃了几块,觉得不和胃口,再也没动过。可她知道寻常散客买,要排很久的队,何况对他一个靠领学校薪水过活的来说,并不便宜。她觉得自己应该感动,应该让他知道。她本是性子沉稳的人,却不愿叫他失望,便将心中的惊喜放大了十分,笑道,“多谢你了,这家要排好久的队吧?我几回想吃,都没买到。”唐扶九只笑了笑,“你爱吃就好,我先前还担心这是你吃惯的。”周青榆翻开那书,书是很旧的,已经没了封面,扉页一行清秀的字,写着“月界旅行”。唐扶九道,“上回你看的那本《十五小豪杰》,不是很喜欢么?这本也是这位作者写的。”“原来是这样,难为你找了。”她说罢便站在路灯下,翻起书来。唐扶九却道,“咱们大约要重新找印厂了。”周青榆合上书,问,“为什么?之前不是谈得很好么?”唐扶九却并未直接回答,反而问道,“上次那篇批判政府的文章你还记得吗?”周青榆点点头,“我自然记得,那篇还是我要求收下来的呢。怎么了?”唐扶九道,“是了,这篇文章却是写得言之有物,不像大部分的假大空。但我们当时担心的就是这一点……”她皱了皱眉,“所以呢?”“原先的印厂怕得罪人,不敢印,将稿子都退回来了。但临近发刊日了,咱们的读者还等着看呢……”唐扶九道。这篇文章是一个出身乡下的学生写的,署名“珪华”,批判八年前新阜县拔稻种树的那一场恶行。原本是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何况,如今这世道,也不稀奇。世人早忘得一干二净。谁知这篇文章的作者就是新阜县人,对此有切肤之痛,便写了,四处投稿,却没有杂志敢发。落到周青榆手里,她想起三年前的事,竭力留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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