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纪浮开始找杯子。
“这流感病毒入侵大脑了吗?”雷老四表情发愁,“他之前看着很聪明啊。”
“感冒不就这样吗。”邓宇拽了个凳子坐下,说,“雷哥,真会拆吗?”
“必然。”雷老四斩钉截铁,“昨天你不也看见了吗,那些人过来测量的。”
“但是说量的是什么安全加固,因为后头那些居民楼太老了。”
“胡扯!”雷老四闭着眼摇头,“都这么说,怕你们这些商铺去改营业范围,多捞点拆迁款。”
邓宇对这个确实一知半解。雷老四早想要这铺子了,都是一些他坚信不疑的“内部消息”,尽管这些消息害过他不少次,此等毅力令纪浮叹为观止。
为什么当年他的对手盘不是这号人物呢。纪浮按了下烧水壶,亮了,但很快又灭了。
在五金店的这些日子里纪浮耳濡目染,猜测可能是里边的保险烧了,一过热就保护,也可能是耦合器坏了。但纪浮的动手能力一般般,这种通电的东西还是有点局促,他嗓子很疼,求助地看向邓宇。
邓宇根本接收不到这种微弱的信息,继续问雷老四:“你掏25万,说实话我能接受,但如果拆迁地方更好的话,我岂不是哭都没地儿哭。”
“你可以继续干啊!”雷老四提高嗓门,“要是地儿好,我当房东,你俩继续干五金店家具维修。”
“我跟老万从老板变打工仔。”邓宇手一摊,“哥你忽悠我呢?”
“啧你这脑子!”雷老四拍着自己大腿,“你不还拿25万吗!?”
“哦……”好像确实。
邓宇陷入了思考,又说:“那等老万回来吧。”
“你给他打电话!”雷老四说。
邓宇搞不懂雷老四这般操作是何目的,这个店里那个脑子比较好使的被病毒入侵了,在那儿捣鼓热水壶。万荻声没听电话,邓宇挠着头在店门口踱步。
“我靠你怎么电话不接的!”邓宇听见摩托车声从巷口拐进来。
“因为我在骑车。”万荻声摘下头盔,“他好点了没?”
“人都傻了,不行你带他去诊所吧,或者去让老张把个脉。”邓宇说,“药盒上的字都不认识了。”
“字都不认识了?”万荻声问。
纪浮当然能听见,他平静地看着万荻声,眼神无力,整个人摇摇欲坠。万荻声把车放门口,拎着头盔进来,跟雷老四点点头,走到收银台前边:“喝药啊。”
纪浮戳了两下热水壶。
万荻声问:“坏了?”
纪浮点头。
他把头盔先挂上,先试了下插排,再将热水壶换了个插头,之前还亮一下,这回彻底不亮了。万荻声没折腾它,从纪浮手里拿走冲剂袋子和水杯去对面粮油店了。袁大爷店里有热水壶,老式的,木塞的那种。万荻声撕开冲剂倒进杯子,跟袁大爷说了声,倒了点水进去。
“趁热喝。”万荻声递给他。
雷老四看着这全程,表情复杂,说:“赶紧考虑着,我真的给你俩够意思了,25万,拆迁地势好,你俩继续干,给我交房租,到时候按那街上平均租金再给你俩降点儿。”
万荻声听着,和邓宇一样比较迷茫。
纪浮咕咚咚喝完一杯药,擦擦嘴,哑着说:“拆过去的门面你到时候要割吧?”
“什么意思?”邓宇纳闷,“怎么割?”
纪浮无奈,手撑着下巴,解释:“一间门面房,中间打墙,变两间,收两份租金,再打一堵墙,割出来三间,收三份。”
“靠!”邓宇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雷哥你这算盘!?”
雷老四比他声音更大:“你不白拿25万吗!再说了,你俩一天到晚往外跑的,要那么大店干啥啊!?”
好像……邓宇又犹豫了。
纪浮叹气,声音飘忽:“五十万。”
“我操——操了真是。”雷老四生生把脏话在万荻声的视线里变了个调儿,“抢劫啊?!”
纪浮摇头:“这边是居民水电,拆走安置,以后是商业水电。”
邓宇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一时半刻不敢出声,怕说错话。不知道为什么,感觉把这个问题交给纪浮会比较好。
倒盐巷子这两排接的水电都是背后那些居民楼的,居民用水用电比商业水电便宜很多,这么些年光是水电费就给倒盐巷子的这些店主省下不少,尤其那个通宵达旦的六合茶楼。
“还有。”纪浮艰难地吞咽了一下,眉心皱着,“从这条巷子到下边那个镇再到市场,我们在这区域没有对手,走了之后呢?营业额会跟着跌。”
“哎呀我都打听过了!”雷老四急了,“那儿是个安置小区!你们在居民小区附近干这个,那不是老鼠掉米缸吗!?”
“不是这样的。”纪浮说话很累,坚持着在说,“做生意不是看客户而是看对手。”
这是期货市场的逻辑,但纪浮觉得它也适用于很多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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