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汝春自然有别的意思,钱没拿够呢,如何能罢手。想他在家里给那死丫头找的婆家,给的彩礼可比这周家给的多多了,若不然,他就要把那丫头要回去,等着清醒了,就送去那王家。都是做妾的,自然谁给的钱的,闺女给谁家了。只是这话不好直说,于是郝汝春叹气道:“虽是周家肯了,到底还是看轻了思媛,不然也不会打发叫花子一般,就给了那么些彩礼。如今都这般轻视,以后还能如何,自然是要吃苦受罪的,何苦来哉,还不如我将她带了回去,再寻个好人家给嫁了。”郝氏自来单纯,这般一听,倒也觉得如此,就说道:“哥哥这般说也有道理,若是哥哥寻的人家更好,就将思媛带了回去吧,也好有个更好的去处!”郝汝春听罢这话有些呆愣,这自然不是他盼着的结果,他那闺女要是活蹦乱跳还好,如今跟个死人一样,谁会要,再则带回去,醒不醒得来还又两说。再则他那女儿的性子他是知道的,她能偷跑一回来了这周家给自己寻出路,便是绑回去,怕是也不会轻易就范。于是郝汝春又道:“如今思媛这个模样,又有什么好人家会肯要了她去。好不好的,只能给了周家。但是哥哥心里实在不痛快,看着这么少的彩礼,哥哥心里只替思媛心痛不值。”郝氏果然顺着郝汝春的话说道:“这好办,我去同老爷说道说道,不看僧面看佛面,便是为着我的脸面,也要叫思媛进门儿好看一点。”郝汝春立时展颜嬉笑道:“果然妹妹在周家好地位,妹妹快去快回!”郝氏先是一愣,她没想着这么急躁,但是看着哥哥盯着她瞧,又不好推脱,只得起身笑道:“那我这就去了。”郝汝春笑道:“快去快去!”出了院门,郝氏有些发愁,先叫小丫头去看看老爷在哪里,又叹气道:“老爷那脾性,估计又要数落我。不过,为着郝家的脸面,数落便数落吧!”一旁的嬷嬷看不下去了,这嬷嬷是郝氏的奶娘,一路跟着她,格外忠心,于是叫其他的丫头退远一些,自己个儿说道:“老奴也跟了太太几十年了,太太该知道,老奴一心都是为着太太想的。”郝氏笑道:“嬷嬷是我的奶娘,自然待我一心一意,我心里一直都知道,只是如何今日忽然说起这般的话来?”那嬷嬷就笑道:“原是我不该说,到底那是二爷,是太太的亲哥,可是事到如今,不说只怕是太太要吃亏。虽说那是二爷,可到底太太才是我奶大的孩子,亲疏有别,自然情分不同。”郝氏听罢这话更加不解:“嬷嬷这话是甚个意思?”那嬷嬷说道:“我一个做奴才的,原不该多嘴,可思媛姑娘这事儿,当真是周家吃了亏的。周家的几位爷,品行如何太太还能不知?若是这事儿是和四爷沾了边儿,老奴倒是将信将疑,真以为是思媛姑娘和四爷有了什么首位,可若说是二爷,断然不会。自打二奶奶去了,二爷的院子里连个母虫都没有。更何况二爷一心求官,埋头苦读,说是平地起风浪,怕是有人多事儿,这才闹起了流言来。太太也晓得,三个女人一台戏,咱们周家又有多少的婆子丫头,那么多张嘴巴呢!”郝氏听到现在也不明白她这奶娘的意思,于是说道:“嬷嬷这话我原也知道的,但是不管如何,总是伤了思媛的名声,他也该娶了思媛做妻室的。”一听这话,那嬷嬷更加眉头深皱,叹气道:“便是平民老百姓娶妻的,也要娶得家世清白,洁身自好的好姑娘。思媛姑娘到底如何来的周家,旁人不知道,太太也能不知道。老奴说句公道话,便是做妾,也是难为了二爷了。”郝氏脸色登时大变,要发怒,可是瞧着是她的奶嬷嬷,缓了缓,压气道:“好好儿的,说这话做甚?”那嬷嬷又道:“老奴晓得太太要生气,只是这话老奴不说,旁人也不会说了。老奴倚老卖老,就继续说了。郝家二爷什么个意思,老奴不信太太看不出来,又哪里是为着思媛姑娘,不过就是嫌钱少。思媛姑娘不就是因为二爷贪财,要把她许给一个行将就木的老头子,才偷跑了出来的。如今二爷撺掇着太太,不过就是思媛姑娘如今昏迷不醒,便是拉回了郝家,也是个负担。这才敲一笔钱,想要扔了个包袱。周家已经很是仁义了,你看思媛姑娘身边儿的伺候,都是好的。太太心里只有娘家老奴明白,可太太也要为了自己和思媛姑娘的以后着想。这么一而再再而三的,老爷又是个好相与的?老奴断言,太太此去,不但半两银子讨不得,必定还要叫老爷嫌恶。之前三位少爷已经对郝家心生不满,太太这是要彻底寒了三位少爷的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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