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应允了。祝魁脸上带笑,“谷中废弃的船多得是,你我上船,两方弓箭手分立船头船尾,舱中若有人动了手,舱外即刻射杀,如何?”陆东楼并不回答,唤人摇来一只小船。浪潮拍打着船身,舱中一灯如豆。祝魁坐下来,看向他,“陆漕台的伤,可好全了?”听出话语中的戏谑,陆东楼眼皮未抬,“我以为去年秋末北江口清查暗舱,已经给足了你们教训,现在看来,你们还是没放在心上。”祝魁的笑容僵住,当初部院散布谣言,引东南商人北上,借着查检过河船只的由头清查整个北江口的暗舱,船帮虽得了消息,提前清场,终究还是有几十艘船折戟其中。冬风寒意砭骨,舱前帐子被刮得乱晃。望着对面之人阴沉的面孔,祝魁心底泛起凉意。“您是怎么查到这里来的?”陆东楼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前脚巡杭的汛兵被调去江北,后脚贼寇就在西南江口盗粮,要说二者毫无干系,你以为可信么?”“原来如此。”祝魁脸上闪过一丝黯然。陆东楼靠在一边,“你们昨日忽然撤走是得了什么风声?”祝魁愣了一下,干笑道:“漕台何出此言,我们的人三日前便走了,只因船舶损毁,我等才留下善后。”陆东楼静静地看着他,“冬日过船水痕,几个时辰不去,出河口还有破冰痕迹,要我带你去看么?”祝魁又是一愣,低下了头,“您也知道,我们在两河经营多年,杭州又是运河枢纽,在这里传递消息,并不困难。”陆东楼瞥了他一眼,不再言语。四面风声呜呜作响,帐子翻飞而起。祝魁收敛了笑容,隔着烛影看向他,“明人不说暗话,只要漕台肯放我们出谷,不论您想要什么,黄淮会势必双手奉上。”“我还是那句话,”陆东楼抬眸看向他,“归顺朝廷。”风声忽止,祝魁脸色再度僵住,“漕台说笑了。”祝魁有些不自在地向后靠过去,看向陆东楼的目光也变得复杂,“漕台在江北多年,想必听过我家主子的名号。”陆东楼并不接话。祝魁兀自往下说:“昔日,邵老谒新郑,为营复相,名倾天下,陆漕台为官十数载,必定熟悉朝野惯例,总漕一职历来是个坎儿,迈出去的是尚书中堂,没迈出去就难说了,陆漕台久任四年,难道对登阁拜相之事全无心思?”他的声音不低不高,却让船头船尾的人都能听到。站在陆东楼身后的林湘坡身形未动,心底却宕开层层涟漪。黄淮会抛出此等橄榄枝,虽有夸口,但他们曾经已然扶过一个阁老上去,再扶一个也不是不可能。想到这里,林湘坡眉头微蹙,怔怔地看向陆东楼。世人操劳一生,所求不过功名利禄,尤其像陆东楼这样的儒生,读的是四书五经,学的是八股经义,背井离乡进京赶考,只为搏一个功名。舱中静穆半晌,只听得船外潮声起起落落,簌簌不休。觉察到这种适时的沉默,祝魁的脸上浮起得意的笑。林湘坡仍看着陆东楼,脸色变得复杂。漏下一刻,绵绵细雨悄然落下。陆东楼蓦地转过头,瞥了林湘坡一眼,见他还立在原处不动,笑道:“看我做甚,轮到你了。”这话似没来由,祝魁的身子僵了一下,等反应过来,身后“哗啦——”一声,船尾的弓箭手已落入水中。水声忽起,惊飞山间鸥鹭。他猛地起身,双脚已经被锁链勾住,锁链一端就在林湘坡手中,祝魁“砰”地倒在舱中,下颌痛得剧烈,斜眼看向他,“你不守信用!”陆东楼站了起来,冷冷一笑,“我说过要跟乱党讲信用么?”一席话落下来,头顶风鸣如轰鸣。祝魁目眦欲裂,双手已被缚住。……寅时三刻雨下大了,巡抚衙门灯火通明。江朝宗坐在檐下,桌上茶已喝了大半。汛兵立在一边,将陆东楼在谷中与贼子头目祝魁所述上报。话音伴着雨声,落入心底,江朝宗听了半晌,目光忽而一凛,他抓住了零星几个词,神情随即变得复杂,“邵方……”汛兵听到呢喃,只用余光瞟过江巡抚,见他沉着脸,似乎在计划着什么。微雨旋止,檐下落了一重雨幕。江朝宗放下盖碗,看向他,又问:“陆漕台这会儿,还在谷中吗?”汛兵:“在,还在清点漕粮。”江朝宗“嗯”了一声,头顶雨打青瓦的声音,也变得格外清脆。庭院外,蔡师爷撑伞走了进来,走上台阶,作揖道:“中丞,大狱那边已经安排好,何时开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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