仓促起身,钱散了一地,全不顾,只失魂似的攥着包裹出去。花脸在他身后蹲着拢钱,不敢阻拦。无人打扰的消防通道,仁青坐在楼梯上,低头捧着稚野送他的围巾和手套。那时稚野猜想着,如果真跟宋言磊做了切割,大概率轿车也是要还回去的。想起仁青那辆破自行车,她买了手套作为礼物,只怕他刷碗再吹风,皴了手,会疼。粗糙的指节抚过柔顺的布料,李仁青在那一刻终于明白,当自己选择了复仇,究竟是与怎样的人生擦肩。头埋进围巾里,温热的稚野的气息,连同着人间的善意,一点点消失。他世界的太阳熄灭了,摇摆的人生,又一次跌回黑暗。他已一脚踏进另一个修罗场,惨淡的,粘稠的,虚伪的,狰狞的,胜者为王败者死。这才是他李仁青该待的位置。十二年前,与林家的相识本就是一场错位,如今他们不过是回到各自的人生。他劝解着自己。正常的,她只是途径他贫瘠暗淡的人生,现在她也只是回归她本来的轨道。“知道的,我早就知道的。”可泪还是流下来。紧攥着最后的礼物,李仁青蹲在地上,浑身颤抖,却不敢发出一点声音。他失了与她同去新世界的资格。从此她在岸,他在渊,不复相见。☆、54大夜弥天李仁青枯坐在暗中,抬头去看墙上的书法。“人有所操”四个大字下面,贴着歪歪扭扭的“要打出去打”。都是蛇哥的杰作。仁青还记着,当时蛇哥踩着凳子去粘,贴得一边高一边低。仁青说歪了,蛇哥撕了两下没撕下来,转头说你个土包子懂什么,这叫不对称的艺术。这家小饭店,蛇哥经营得比谁都用心。每日一大早,天不亮他就跑去批发市场进食材。蔬菜下锅翻炒之前,总要亲自过水洗干净。仁青刷过的碗,他也会一个个检查,有任何油渍菜渣,都会扔回去要他返工。就连饭店的名字也是蛇哥取的。仁青原本想叫仁者饭店,毕竟仁者无敌。可蛇哥说,叫仁民吧,听着就有底气。他笑着说,咱跟人民群众站在一起,就不用畏惧任何黑恶势力。仁青站在那挠挠后脑勺,没好意思揭穿,整个老街区民风淳朴,太平安乐,哪有什么见不得光的恶势力?真要说起来,他跟蛇哥小花脸三个,才是当地最大的“不安定因素”。如今,李仁青视线一样样点数,桌椅板凳,餐巾菜单牙签筒,大小事务,无不残存着蛇哥的影子。厕所里还留着他的毛巾和漱口杯,仁青犹豫着,舍不得收。此时此刻,蛇哥已在新的城市寻到了落脚点。也许,他还找了家小发廊,再三杀价,用最低的价格将头发重新染回黑色。一想到蛇哥脱下他那些花花的衣裳,穿上深色套装,四处投简历找工作的场景,仁青就觉得有种角色扮演的诡异感,忍不住笑。“你笑什么?”回头,身后一道瘦小的影子,是蛇哥。“你怎么——”仁青慌乱起身,左脚绊右脚,跌过去才发现,原来是小花脸。“你怎么不睡?”他又坐回去,转了话头。“哥,你怎么不睡?”小花脸搓着惺忪睡眼,“都一点多了。”他上前一步,看见仁青戴在手上的白手套,错愕。“李哥,大半夜不睡,在家装交警呢?”仁青红着脸匆忙摘下,连同围巾一起收好。幸而小花脸没看出端倪,只笑嘻嘻地凑过来,黏糊着。“李哥,我想好了,我也要加入。”仁青没明白。小花脸两眼放光,“帮我说说呗,我不想守着破饭店了,我也想跟宋叔干,挣大钱——”“不行。”“怎么不行?为什么不行?”小花脸火了,“哦,你们一个个穿金戴银,吃香喝辣,怎么到我这里就不行了?我有的是胆,什么都能干!再说,蛇哥那么怂的人都——”他忽然停住,茫然地环顾。“诶,好久没见着蛇哥了,他怎么不来店里了?”恰好此时电话响,仁青接起来。“喂?”“仁哥,墨迹什么呢?”叫驴的高嗓门根本挡不住,“咱到底几点整,宋叔那边都——”“知道了。”仁青挂断。下一秒,又响,他烦躁地关机。也是巧,婚宴上刚认干儿子没几天就出了事。杨文正那边反了悔。酒局上说好让出来的深港码头临时又变了卦。宋叔暗示说给他点教训,可具体的教训指的是什么,又到什么地步,他没说,要手下自己悟。没由来的,仁青想起蛇哥。“既然入了局,结束就由不得自己。”
请勿开启浏览器阅读模式,否则将导致章节内容缺失及无法阅读下一章。
相邻推荐:蛰伏 蜜流心 炼欲巷 星际大佬她不讲武德/我在星际重著山海经 潮起渔歌 谈什么纯爱 隔夜汽水 更在青山外 高冷师祖竟是我道侣 幸运大门 意外来到超电磁炮世界的天云凭借自己的特殊体质开启了后宫之旅 七零大院恶婆婆 爱是故人来 就像山一样 第一领主 豪门小妻子:BOSS大人等等我/豪门小妻子:总裁大人抱紧我 绿英之逆天维爱 对照组在大杂院吃瓜 关于从轮回世界回到地球后,本想和小女孩玩纯爱,最后却被迫开了姐妹后宫这件事 作茧自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