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路崎岖,碎石硌着脚底,荆棘撕扯着她的嫁衣。她跌跌撞撞,只知道向前、向前,下坡的路带着惯性,让她几乎要飞起来。可那盘山的土路仿佛没有尽头,一个弯道接着一个弯道。转过几百个一模一样的弯,直到双腿麻木,天际透出灰蒙蒙的蓝,依旧看不到集镇的影子。精疲力竭之际,路边出现一座破败坍塌的观音庙。断壁残垣间,野草疯长,半截泥塑的菩萨身子掩埋在砖石中,慈悲的面容沾满灰土。水姐再也支撑不住,匍匐着爬过去,双手合十,抵在额头,泪水混着脸上的血污淌下:“菩萨啊,我只想活下去,我有什么错?求您怜悯……”那观音依然低眉垂目,不言不语,可山间的冷风吹过废墟的呜咽,又仿佛一声悠长的叹息。她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然后裹紧身上的红衣,咬着牙,继续往山下逃去。这山路漫长,到达村镇只有一条路,但要在群山褶皱中走上一轮,实在太难。“哒哒哒……哒哒哒……”清脆的马蹄声突然从身后山道上传来,敲碎了清晨的寂静。水姐浑身一僵,是村里人追来了?她几乎是连滚带爬地扑向路边的灌木丛,蜷缩着身体,心脏狂跳如擂鼓。“诶?师兄,你看,这里怎么有块红布?”一个清亮的少年声音响起,带着好奇。脚步声靠近,灌木被拨开。水姐惊恐地抬头,对上的不是凶神恶煞的村民,而是两张年轻的脸庞,带着疑惑与关切。是两个穿着橙色僧衣的和尚。年长的约莫二十出头,面容沉静;年幼的不过十五六岁,眼神清澈。“女施主?女施主?”小和尚蹲下身,声音温和,“你怎么了?一个人大清早在这山里头?”水姐惊魂未定,嘴唇哆嗦着:“我……我要去镇上,我阿妈病了,我去请医生……”声音干涩嘶哑。年长的和尚仔细打量着她,凌乱的头发、沾满污迹的红衣,以及脸上未干的泪痕和惊恐不定的眼神。他沉吟片刻,指了指自己身后的矮脚马:“这山路太远,去镇上靠脚力,两天两夜也未必能到。骑马吧,我们正好顺路,送施主一程。”小和尚利落地扶起水姐,把自己的马让出来给她骑。两匹马驮着三人,穿行在晨雾弥漫的山谷中。水姐抓着粗糙的马鬃,冻得指节发青。年长的和尚,从怀里掏出一个还温热的东西,塞进她冰冷僵硬的手心——是一个烤得焦香的红薯。“施主,暖暖手,”他指着前方山谷拐弯处,几缕灰白的烟柱袅袅升起,“过了那个冒烟的石灰窑,就彻底出这村子的地界了。”“哒哒哒,哒哒哒……”清脆的马蹄声在山谷间回荡,载着三个同路的身影,冲破迷蒙的晨雾,奔向未知的前方。很久以后,水姐才知道,在北方的深山里,村落稀疏散落,有的寺庙僧人,便是这样骑着马,翻山越岭去化缘的。在尘土飞扬的小镇路口,年长的和尚勒住马。他跳下来,从随身的褡裢里摸索着,掏出一把皱巴巴的零碎纸钞,又把化缘钵里的斋饭,用干净的芭蕉叶包好,一并递到水姐手中。“施主,”他看着水姐的眼睛,声音低沉却清晰,“我知道你不是为母亲寻医的。不然,见人为何躲藏?”水姐猛地抬头,眼中再次盛满震惊。“但,”和尚双手合十,微微颔首,目光平静而悲悯,“既然你想出来,必有你的苦楚。记住,诸恶莫作,众善奉行。萨瓦迪卡普。”“萨瓦迪卡……”水姐哽咽着,也双手合十,深深回礼。她攥紧那带着体温的零钱和饭团,转身,像一滴水汇入奔腾的河流,瞬间没入小镇熙攘的人潮中。在小镇唯一的站台,她登上了那列通往山外的绿皮火车。当火车嘶鸣着冲进幽深的隧道,窗外骤然一片漆黑。水姐靠在冰冷的车窗上,看到了自己的倒影:蓬头垢面,脸上残留着血迹和烟灰,只有那双眼睛,在黑暗中闪烁着求生光芒。她以为,用力擦拭着自己的脸,就能将所有的不堪都抹去。她以为,这列喷吐浓烟的火车,会载着她彻底逃离过去。她以为,她的人生就此可以洗白。可是,没有。☆、34没把第二个老公喂鲶鱼就好了水姐坐上火车一路南下,火车穿过无数隧道,在群山里翻涌。在山里,层层叠叠的绿总是努力攀高,为了争抢阳光,新叶踩着枯叶的尸体,把它们当做肥料,连树顶上都挂着藤蔓,草绿、油绿、翠绿、乌绿、墨绿、琉璃绿、苔藓绿……目之所及,只有绿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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