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始的一两个月,宁遥处在精神紧绷的状态,找教室,上课,录音,社交,写作业,一不小心吃到一碗70块钱的麻辣烫,消费上的一下子超支,宁遥心都死了。她并不是很喜欢记账,可是没办法,只能一项一项写下来,今天买了卫生纸就得少吃一顿饭或者多吃一顿饭就要延迟几天购买洗发水,拆东墙补西墙,囊中羞涩,捉襟见肘。求学道路艰辛,但她又想拥有一些海外的经历,机会到这儿了她不可能不要,没有这个道理,并且这是韩国顶尖的大学。这里窗帘布贼贵,宁遥在看了看一块一平米的布就五万八之后,用一张来的时候带的地图背面粘到了窗户上,后面罗列了日期,数着日子过。要命的是宁遥觉得自己够卷的了,可是她身边这些人更恐怖,几乎不休息甚至屁股都不从椅子上挪一挪,让她对自己产生了疑惑,我是不是学的不够啊?于是她学了一段时间无效内卷,后来发现根本不适合自己,而且她们无论早上起多早,都能全妆上课,她不得不佩服这是怎么做到的。入乡随俗,这样的压力下,几乎不怎么化妆的宁遥,也开始买了气垫和粉饼,一只不会出错的口红,一副黑框眼镜,后来从那个地方儿走了之后,宁遥松口气之余,才感觉那像是一种外在形式吊着精神,但随时都能扯下来发疯,因为神经已经被磨的很脆弱了。想起她分手一年半的前男友也不是偶然,这么长时间里他像个幽灵一样怎么赶都赶不走,好像随时随地会在她思维脉络里加塞,折磨她脆弱的神经。宁遥觉得自己的神经仿佛硬化了,硬化成玻璃小管,轻轻一掰就碎了。她试过很多极端的方法,比如故技重施,这招是有成效的,可她很次吃痛都会想到他割伤自己手腕那次,于是痛苦成了叠加态,盖过了肉体上那一点点微不足道的阵痛。想要忘记就是仇恨加痛苦,还爱就还会留恋,殊不知恨只是爱的一种极端表现。她常常在两者之间反复横跳,一会儿用坦然的方式开解自己,没错,他很好,就算没有结果,没有走到最后,可是那时候彼此开心就够了,一会儿用暴烈的方式逼迫自己,你是不是神经病啊,分都分了,自找的,人家说不定已经有对象了,想想想想个屁,作业写完了?多操心操心自己吧。于是她就像一条被拉来扯去的橡皮筋,每根神经都在不同的方位拉扯。直到那一天,她刷到一条朋友圈,竟然是她未来得及删除的白蕊珠女士,她基本没有发过,所以宁遥不记得还加了前男友的妈妈。【给儿子订婚】下面几张配图,宁遥连点开的勇气都没有,彼时她正在图书馆,周围很安静,阳光很好,她却一下子有种很想呕吐的感觉,匆匆站起来跑到了外面。眼泪瞬间就流下来,她指尖按着屏幕,半天解不开锁,慌慌张张把白女士删除,蹲在地上,泪水沾了满脸。她实在心痛的厉害半天缓不过来,又觉得自己很作,你又不跟人家结婚,人家去结婚不是很正常吗?你到底在想什么?又不是一个月两个月,一年半了,人家另寻新欢不是很正常吗?人家又没有无缝衔接。不是这样的,不是的,她蹲着抱着自己哭了很长时间,然后像发什么精神病一样拨了那个就算删了还牢记的电话号。她拨的时候手速很快,在拨出去那一瞬间才开始心跳急剧加快,心脏收缩,仿佛要窒息过去,说什么?宁遥你在干什么?祝他新婚快乐?还是为什么这么早就结婚了?电话忙音响了很久,她无所适从,有种魔鬼在身后追,只想赶紧跑走,害怕他接又害怕他不接。他没有接。电子音提示,“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请稍候再拨。”好,很好,他挂了,宁遥站起身来,猛然松了一口气,别接,拒绝她,就这样,她有理由忘了他,恨他。不到五秒钟,宁遥又打了第二个,依旧是一样的提示音,她擦了一把眼泪,删掉了两条通话记录。然后那天下午她在图书馆脑子短暂空白了两个小时专心看文献,直到吃饭时间,手机还是空空如也。彼时邝野落地仁川机场,修改入境卡,拿行李,更换手机漫游卡,随手将小卡装进包里,再也没有找到过。后来他也后悔过,怎么就把卡弄丢了,不过想想他记得宁遥的号就行,但万一她换了呢?一种失联的恐惧让他害怕,不过他知道她家在哪儿,总能找到她,这才稍稍安心。张罗着给自己儿子订婚的白女士,收到一封信,她宝贝儿子给她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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