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玲的父亲叫屠洪诚,和屠洪刚长得还真有点像。打屠玲记事起,每天能不能见到父亲得靠掰手指头数,因为屠洪诚一直在工厂里三班倒,昼伏夜出是经常事。屠玲和父亲的关系比和蔡淑华好,这得益于屠洪诚对女儿的无条件纵容。屠洪诚在工厂车间,蔡淑华开了个美发厅,俩人加一起的薪水也就够勉强维持生计。所以有时家里即使揭不开锅了,屠玲想要的玩具,屠洪诚保准第二天买到家里。屠玲记忆里第一个布娃娃、第一个公主裙、第一个玩具盒、第一个书包都是爸爸给买的。为此,蔡淑华和屠洪诚没少吵架。每到这时,屠玲就义无反顾站在父亲这边,抵制母亲的高压统治。最过份的一次,屠玲在小学一年级的时候见到别的同学都去吃了肯德基,她也想去。回到家她躺在父亲怀里撒娇,正赶上那天屠洪诚下夜有时间。屠洪诚笑着犹豫了一会,拉起屠玲走出了家。到了肯德基店里,屠洪诚不知道这种东西叫自助餐,等服务员点餐等了足足半个钟头。屠玲其实心里知道父亲赚钱不容易,也从未嘲笑过父亲没见识,她心里暗暗发誓,这辈子,就只吃这一次肯德基。结果那晚回到家,蔡淑华听说了父女俩光荣事迹后,将屠洪诚大骂一通,屠洪诚坐在沙发上,只是抽烟不吭声。屠玲气不过,准备从自己卧室里冲出去和母亲对峙。但就在她的小手搭在门把上时,却听见蔡淑华埋怨屠洪诚不和女儿说实话。屠玲把耳朵贴在门上仔细听,大概明白了母亲话里话外的意思。原来,屠洪诚已经不在工厂干了,每天早出晚归按三班倒规律出现在家里,就是怕女儿担心自己。其实他半年前就靠着在路边蹲苦力维持着生活,他能干力工、瓦匠、电工,这些活在原来工厂里也有所涉猎。而且据母亲说,好像被工厂辞退的不止父亲一个,加一块能有几十号人,那些个都嚷着要去上访,唯独屠洪诚老实,不去,一来二去原来的老伙计也就疏远了他,屠洪诚现在除了十字路口蹲活的那几个算认识,原来积累的所谓人脉也全没了。那一刻,屠玲发誓,自己一定好好学习,将来不让父亲这么辛苦。从此,屠玲像打了鸡血似的念书,一年级下半学期还考了个双百。这期间,母亲的美发厅干得倒是有声有色,门脸虽然不大,也不靠近街边,但左邻右舍还都去光顾,还有一些远道的回头客。但屠玲很少去母亲店里,一是因为母亲的门店实在太小,没有屠玲写作业的地方,二是屠玲不喜欢店里的发膏味;三是母亲赚的钱很少花在屠玲身上,而她自己倒是紧着往脸上拍新粉,所以屠玲越来越觉得,蔡淑华不是自己的母亲,只能称之为一个比自己年长的女人。结果,就在两天前,父亲屠洪诚在和工友一起往六楼扛大衣柜的时候,突然倒地人事不省,大衣柜的一角正砸中屠洪诚的太阳穴,一命呜呼。事出紧急,蔡淑华一个女人带着孩子,根本张罗不起来丧事,好在这些陌生的叔叔们一起帮手,才算是让父亲走得还算顺溜。这期间,蔡淑华吵着要工友们集体赔付赔偿金,她认为会不会是因为其他工友当中有不出力的,导致位于楼梯下方的屠洪诚支撑不住摔倒在地。结果万万没想到,人送到医院后,经查,是急性脑出血,和大衣柜砸太阳穴一点关系没有。万念俱灰,人死了,零赔付。原本就不富裕的家庭,又失去了一个正当年的劳动力。“孩子,一会你戴着孝跪在棺材前边,然后等遗体告别的时候,你看我手势,站起来,绕过棺材,站在头那,那些叔叔阿姨们也一样,他们会跟着你走,同样会绕着你爸走一圈。你母亲不能来,所以今天你就全程听我的。”葬礼的执殡弯下腰摸着屠玲的脑袋瓜说。屠玲没听明白,把“孝”听成了“药”。“药?我带什么药,叔叔,我这药能救活我爸吗?”“不是药,我说的戴孝,就是你腰里的那个白色的,叫孝带,我不让你摘你别摘。”“我爸死了,我妈为啥今天不来?”“丫头,这是规矩,夫妻去世一个,另一个不参加葬礼。”执殡看了看现场那些奇形怪状的男人们,叹道:“你家也没个亲戚里道的,亏了你家有那些叔叔,要不然你们娘俩孤苦伶仃咋办事啊。”屠玲没太听懂,但她知道跟着执殡做,肯定没错。就这样,屠玲一个人操作完了父亲全程的葬礼。等到几个戴着白手套的工作人员走过来要将父亲遗体推走的时候,屠玲也没顾得上哭,因为她并不知道,那是她这辈子见到父亲的最后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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