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全站在树下,闭上眼,仰着头。风,从远处吹来,越过他的耳边,向身后的远山荡去。许德泰终于死了?这个念头在周全的心头蔓延。他似乎不相信这个纠缠自己数月的噩梦,有醒来的可能。他甚至觉得此时的自己正处于半睡半醒之间,许德泰的死,只是个幻觉。但,他又清晰地感受到,此时天地万物正化作一个温润的怀抱,正温柔地包裹着自己。这种如释重负,已许久未出现在他的生命里。但他又有些怅然若失。是失去了李丽春吗?不,他正准备按照谢宇说的,去将李丽春重新挽起于泥淖之中。思来想去,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失去的,是谢宇。是另一个自己。1999年8月18日星期三1999年8月18日星期三谢宇被警察带走的时候,他分明看到谢德庆脸上隐藏的笑。那一瞬间,他明白了孙笑笑的“裸体”是怎么一回事,但他不明白的是父亲为何毫无顾忌地亲手葬送自己。他多想对谢德庆大喊:“爸,留下我,至少我能帮你偷东西,帮你捡垃圾!”但绿制服的叔叔没有给他这个机会。幸运的是,长达半年的调查,警方没有查出谢宇奸杀孙笑笑的任何蛛丝马迹,不得不以悬案为由将谢宇送回。而再次归来的谢宇,却再不是从前的谢宇。按照规定,讯问未成年犯罪嫌疑人时,应当通知法定代理人到场。所以在审讯室里,当警察问谢宇是否认为有别人先于自己一步进入孙笑笑房间的时候,谢宇无数次在心里将目光投向谢德庆。但每次,他都摇头。彻底放回后,谢宇走进家门对谢德庆说的第一句话就是:“爸,以后我不偷了。”谢德庆二话不说,抬手要打。谢宇冷冷地说:“别装了,老逼登,我救了你。”这一声犹如霹雳般地辱骂让谢德庆满脸错愕,他做梦都想不到儿子敢这么和自己说话。“你什么意思?”“孙笑笑的死,你比谁都清楚,你记住,这笔账,你早晚得还给我。”“你他妈的,反了你了!”谢德庆依旧想像半年前那样,将谢宇吊起来,打成麻花。但是绳子捆到一半的时候,谢宇翻身照着谢德庆的胸口猛踹一脚,将谢德庆踹出三米多远。随即,谢宇缓缓站起来,冰冷地看着躺在地上一脸惊恐的谢德庆说道:“以后,你管我叫爹。”谢宇这一句的震慑力,足够大,大到让谢德庆在之后的很长一顿时间里对谢宇都心存忌惮。但,这并不代表谢德庆真的服软。在之后的几个月,父子俩换了种活法。谢宇不再为谢德庆去偷,但依然每天靠捡垃圾为生,因为谢宇除了这“手艺活”,不会别的,渐渐地他心里也默认了自己这辈子就是捡垃圾的命。而另一边谢德庆依然喝大酒,但对谢宇唯唯诺诺,伸手要钱的时候更是点头哈腰。父子二人,你捡你的,我喝我的,互不干涉。家里的垃圾和酒瓶也像小学里的同桌一样,之间自动划出一道“三八线”。谢德庆不再打谢宇,谢宇也得到了片刻安宁。可没过几个月的好日子,村里就传出来了“恶魔谢宇奸杀女同学孙笑笑”,后来甚至传遍了整个凌山县城里。孙笑笑死后,她的母亲范丽君就远走高飞,离开了这个伤心地。而警方出于保护未成年,也一直对审讯谢宇的事情守口如瓶,所以谢宇怎么也想不明白怎么会有人知道这个秘密。直到他有一天去县里倒卖废品,撞见谢德庆蹲在地上,两手互插袖口,呲着一嘴大黄牙和几个女人说说笑笑,时不时地传来几句警察局子里的场景,以彰显自己“阅历千帆”的大男主人生,谢宇才知道,不离开谢德庆,自己这辈子都别想好好活着。可谢德庆还得靠谢宇活着,所以他嘴上不说,但眼睛时刻盯着儿子,生怕自己失去这个“摇钱树”。直到2000年的除夕夜。千禧年的到来,让整个凌山县都陷入热烈的喧闹中,人们对于一辈子有机会能跨个世纪这件事,都感到万分荣幸。在刚刚过去的一年里,澳门回归祖国、中国加入世贸、建国五十周年庆典,全国上下一片欢腾。不知道是不是也感怀于这一桩桩一件件伟大的幸事,谢德庆做了一桌子菜,买了两瓶小烧,当然了,所有费用都出自于谢宇之手。“酒,买两瓶干什么?”谢宇坐在炕头,身子倚在衣柜上,斜着眼看了一眼炕上的小桌,身边的半导体收音机里直播着中央春节联欢晚会。“儿子,过年你都十一岁了,长大了,这么多年爸爸自己喝酒没意思,你也学学,来,陪爸喝两盅!”谢德庆呲着黄牙将一小酒盅推到谢宇那一侧,然后倒满白酒,举起来,笑着示意谢宇来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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