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杀——!”“杀——!”回应他的是更加狂暴、更加嗜血的怒吼!十五万铁甲洪流,如同挣脱了锁链的洪荒巨兽,在震天的战鼓声、号角声和铁蹄踏地的轰鸣声中,滚滚南下!铁蹄践踏之处,烟尘蔽日,山河失色!渔阳鼙鼓,终于以撕裂天地之势,狠狠擂响!惊破了骊山华清宫温泉池中,那场持续了数十年的、醉生梦死的霓裳羽衣曲!惊破霓裳曲渔阳鼙鼓惊破的,远不止崇仁坊的深宅。这撼动帝国的巨响,如同投入滚油的冰水,瞬间在长安城的每一个角落炸开了锅。最先沸腾的是东西两市。恐慌如同燎原的野火,瞬间吞噬了所有的理智。粮店门口顷刻间排起了见首不见尾的长龙,人群推搡着,咒骂着,哭喊着,一张张脸上写满了对饥馑最原始的恐惧。粮价如同被一只无形巨手疯狂地向上推去,半日之内,竟如脱缰野马般连翻数倍!“三百文一斗粟米?!昨日才八十文!你们这是抢钱!喝人血啊!”一个穿着半旧绸衫、像是小吏模样的中年人,指着“丰裕号”粮店新挂出的、墨迹淋漓得几乎要滴下来的木牌,气得浑身发抖,脸色铁青。柜台后,胖掌柜的脸颊肥肉哆嗦着,小眼睛里却闪烁着贪婪和恐慌混合的光芒,声音尖利地辩解,唾沫星子横飞:“爷!您行行好!不是小的心黑!北边路断了!运河也走不通!谁知道明天还有没有米进来?这……这是要命的行市啊!爱买不买!”他挥舞着胖手,指挥着几个膀大腰圆、手持木棍的伙计,死死顶住快要被汹涌人潮挤垮的店门栅板。“给我留一斗!就一斗!家里孩子饿得直哭啊!”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妇挤在人群最前面,枯瘦的手死死扒着栅板的缝隙,布满皱纹的脸上老泪纵横,声音嘶哑绝望。“滚开!老东西!”一个满脸横肉、穿着皮袄的壮汉粗暴地将老妇推搡开,将一袋沉甸甸、叮当作响的铜钱狠狠砸在柜台上,“掌柜的!先给我装五石!快!”混乱中,不知谁高喊了一声:“官仓!官仓肯定有粮!找官府去!”这句话如同火星溅入火药桶。绝望的人群瞬间找到了宣泄口,一部分人如同决堤的洪水,怒吼着、推挤着,掉头就向邻近的常平仓方向涌去!混乱像瘟疫般蔓延,踩踏在冰冷的石板地上发生,女人的尖叫、孩子的哭嚎、男人的怒骂诅咒交织成一片末日般的喧嚣。巡街的金吾卫士卒被这失控的场面惊得目瞪口呆,试图弹压,但面对汹涌如潮、几近疯狂的人流,那点微薄的人力和威势如同螳臂当车,瞬间被淹没、冲散。与此同时,东市那些经营珠宝古玩、绸缎皮货的豪商巨贾,也陷入了另一种疯狂。往日里气定神闲、坐等主顾上门的掌柜们,此刻个个面如土色,手脚麻利得前所未有。一箱箱金银细软被从库房深处搬出,沉重的门板被匆匆卸下,往日里陈列在醒目位置的珍玩玉器、名贵皮毛被胡乱塞进垫着稻草的大木箱,贴上封条。骡马大车挤满了后巷,伙计们吆喝着,争分夺秒地装车。他们敏锐的鼻子闻到了毁灭的气息,开始不惜血本地抛售一切难以携带的浮财,只为换取轻便易藏的金饼和便于携带的飞钱(汇票)。往日里奇货可居的南海珍珠、西域美玉、蜀锦吴绫,价格如同雪崩般暴跌,却依旧门可罗雀。恐慌在富人之间传递的速度,丝毫不亚于升斗小民对粮价的绝望。“王掌柜!您这尊前朝的鎏金佛,五百贯!不能再多了!兵荒马乱的,带着是累赘,换成金子才是硬道理!”一个穿着锦鼠皮袄、眼神精明的掮客,指着博古架上的一尊佛像,语气急促。被称为王掌柜的中年胖子,脸上的肥肉痛苦地抽搐着,看着满屋来不及转移的珍宝,最终一咬牙,狠狠跺脚:“……罢了!五百就五百!金子!现成的金子!”而在西市边缘的“胡肆”聚集区,气氛则更加诡异。不少粟特、波斯商人神情凝重,匆匆关闭了店铺,用沉重的木板将门窗钉死。他们低声用胡语交谈着,眼神闪烁,充满了警惕和去意。几支规模不小的胡商驼队,顶着凛冽的寒风和恐慌的人流,正艰难地挤出西市的金光门,沉重的驼铃在混乱的喧嚣中发出沉闷而急促的声响,头也不回地向着西方未知的旅途迤逦而去。他们带走的不仅是货物,更是对这个曾经带来无限财富与机遇的东方帝都,最深重的疑虑和失望。与市井的滔天混乱相比,巍峨的兴庆宫,此刻却陷入了一种诡异的、令人窒息的死寂。往日里丝竹悠扬、歌舞升平的勤政务本楼,此刻门窗紧闭,厚重的帷幕低垂,隔绝了外面的寒风与喧嚣,也将一种沉重的、山雨欲来的压力死死闷在了殿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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