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娘……我们……去哪?”阿福的声音带着哭腔和虚弱的颤抖。云十三娘没有回答。她也不知道。离开马嵬驿,只是为了逃离那场注定的毁灭漩涡。前路何方?她抬头望向灰蒙蒙的天空,只有无尽的灰黑雪幕。忽然,她脚步一顿,锐利的目光投向远处雪原上一个缓慢移动的小黑点。那黑点渐渐清晰——是一个同样在风雪中艰难跋涉的人影!那人影似乎也发现了她们,停下脚步,警惕地望过来。风雪呼啸,模糊了视线,却无法模糊云十三娘心中瞬间升起的警觉。在这乱世荒野,相遇的,未必是同伴。她下意识地将阿福护在身后,手悄悄摸向怀中——那里,除了那枚冰冷的开元通宝,还有一把从长安废墟中捡来的、磨得锋利的断剪。荒野的相遇,是福是祸?生存的考验,从未停止。微光映荒路破败的土地庙内,死寂被火堆里偶尔爆出的噼啪声和几个妇孺压抑的抽噎打破。魏慕白背靠着冰冷刺骨的土墙,怀中孩子那微弱如游丝的气息,成了他感知外界唯一的锚点。袖中康萨匕首的冰冷触感,如同烙印,时刻提醒着他身处炼狱的边缘。庙外,刀疤汉子和他那几个如同鬣狗般的同伙并未离去,他们缩在背风的墙角,目光如同淬毒的钩子,时不时透过破门的缝隙扫进来,在魏慕白身上那件价值不菲的靛青锦袍和昏迷的孩子身上逡巡。饥饿与贪婪,在绝望的催化下,足以让任何温顺的野兽变成恶魔。“喂!书生!”刀疤汉子沙哑的声音打破沉默,带着毫不掩饰的试探,“你那娃娃……怕是不行了吧?这年月,自己活命都难,还拖着个累赘?”他舔了舔干裂起皮的嘴唇,眼神像在评估一块即将到手的腐肉,“不如……交给俺们?俺们这儿有婆娘,说不定还能……”“闭嘴!”魏慕白猛地睁开眼,布满血丝的眼眸如同寒潭深渊,直射向门外。那眼神里的冰冷煞气,竟让刀疤汉子后面的话生生噎住,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的柴刀。庙内几个瑟缩的妇孺也惊恐地看向魏慕白,又看看门外,抱得更紧了。魏慕白不再理会他们。他低下头,小心翼翼地将裹着孩子的破旧锦袍掀开一角。火光跳跃下,孩子青紫的小脸毫无生气,嘴唇干裂发乌。他颤抖的手指探向孩子的鼻息——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一股冰冷的绝望瞬间攫紧了他的心脏!不行!这样下去,等不到天亮……他猛地想起什么,伸手探入孩子襁褓深处,摸索着。指尖触碰到一处异常的湿冷和粘腻!他心一沉,迅速将孩子翻转过来——只见孩子单薄的棉袄后背,靠近左肩胛骨的位置,赫然洇开一片暗红色的、已经半凝固的血迹!一块尖锐的碎石,不知何时深深嵌入了皮肉!伤口边缘肿胀发黑,散发着不祥的气息!是刚才混乱中被碎石刺伤的!他竟然一直没有发现!这伤口,在这冰天雪地、缺医少药的绝境下,无疑是致命的催命符!魏慕白浑身冰冷,如坠冰窟。袖中的匕首仿佛瞬间重若千斤。那个诱惑的念头从未如此刻般清晰而冰冷——拔出匕首,结束这孩子的痛苦,也结束这沉重的枷锁……然后……然后呢?他环顾四周,破庙、流民、燃烧的长安……哪里还有生路?就在这时,孩子似乎因被翻动牵动了伤口,发出一声极其微弱、如同小猫般的呻吟,小眉头痛苦地蹙起。这微弱的声音,却像一根烧红的针,狠狠扎在魏慕白麻木的心尖上!这孩子,在濒死的痛苦中,依旧本能地寻求着生息!火光映照着孩子苍白痛苦的小脸,也映照着魏慕白扭曲挣扎的面容。他看到了自己沾满污垢和血迹的双手——这双手,曾执笔书写锦绣文章,也曾握着康萨的匕首刺入流民的胸膛。此刻,这双手,是要彻底掐灭一个无辜生命的微光,还是……再做一次徒劳的、可笑的挣扎?“给……给我点热水……干净的布……”魏慕白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打破了庙内的死寂。他的目光没有看任何人,只是死死盯着孩子背上的伤口。庙内的妇孺们愣住了,惊恐地看着他。门外的刀疤汉子也投来诧异的目光。“没……没有热水……只有这点……”一个年纪稍长的妇人怯生生地指了指供桌上那破碗里仅剩的一点点温水。魏慕白深吸一口气,那冰冷的空气如同刀子刮过肺叶。他不再犹豫,猛地从怀中(实际上是袖中暗袋)掏出那方早已被血浸透、属于杨府的丝帕——这是唯一还算“干净”的布。他一把抓过那破碗,将仅剩的一点温水倒在丝帕上,用力拧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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