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巷两旁的人立刻群情激愤起来:我们要活命!我们要救济!我们要舍饭!走,大家伙到县衙门去!一拨穷汉从身背的口袋里抓出一把蒿草叶,边抛边喊着:看,这就是我们吃的东西,连牛羊都看不上!这时,只听得几个穿便衣的人大声喊道:“有人搞煽动,共党赤化分子!抓住他们,别让跑了!”哪来的共党赤化分子,完全是在制造抓人的口实。李续仁看到,三四个年青人被几个戴墨镜的人扭住胳膊拉了出去,其中有方才给他递话的那个年青人。李续仁喊道:“祈雨的弟兄们,不要乱,都听我的,大家伙一齐跪下,跪下祈祷!”李续仁又是一声高腔漫调:哎……嗨……嗨……嗨……叫一声县老爷快开恩,救救四乡的受苦人。虔诚祈雨开义仓哟,只盼能多留几条老小的命!咱们背朝黄土面朝天呀直嘶声:救哟万民!正在这时,有几个家伙朝李续仁冲了过来,呵斥道:“闹什么闹,还反了不成?收拾他,搞煽动的家伙!”几个人一拥而上,扭住李续仁的胳膊就要带走。“凭什么抓人?穷老百姓给神君官老爷磕头祷告,犯了哪一条王法?”众人吼了起来,“谁敢把咱们的伞头抓走,我们就跟他们拼了!人群更加激愤,像似嗤嗤冒烟的火药桶,大家跟着怒吼起来:哪个敢?谁要抓我们的伞头,拧下他的狗头!几百号人一哄而起,护驾着李续仁,潮水般地闯进了县政府的大院。几十个抬着龙王爷神楼的汉子,直向县衙的大堂冲去。人们抡着胳膊,呼喊着,怒吼着。“县长你出来,赶快来祈雨!”“老百姓都要饿死了,你们到底管不管?”“大难临头,我们受苦人还能有什么活路?”“我们要舍饭!我们要救济!”“开仓放粮!为什么县上不开仓放粮?”“县长再要不出来,我们就把他揪出来!”“揪出来,让他给龙王爷下跪!”“揪出来!揪出来!”忽然,一队枪兵冲了过来,挡住了蜂拥而来的人群,领头的大声吼道:“谁敢再向前一步,老子就要开枪了!”李续仁大喊一声:“白龙湾的弟兄们,别怕,我看谁敢把我们枪打了?”话音刚落,只见那个兵头拔出盒子枪,对空“啪啪”就是两枪:“谁敢?老子就敢!”围观的人顿时四散而逃,而白龙湾的祈雨人却毫不畏惧,大家一起吼喊着。“打啊,有种就朝我们打呀!”“与其饿死,不如现在就吃了枪子!”“冤枉啊龙王爷,为什么您就不显显灵?”正在对峙中,忽见县公署大堂门里走出来一个戴着礼帽像个当官儿的人,把那兵头老总叫了过去,凑近耳朵说了几句。随后,这老总走了过来,挥了挥手里的盒子枪,大声喊道:“滚!你们都给我滚,围在这里还想干什么?”一伙戴墨镜的家伙,放开李续仁,趁机遛走了。面对黑洞洞的枪口,李续仁生怕大家伙吃了眼前亏,喊道:“乡亲们,我们撤!龙王爷不睁眼,我李续仁没能耐,愧对了大家!”无果而终的大祈雨,再一次使绥州四乡的庄稼人陷入了极度的惊恐与煎熬之中,人们以前所未有的虔诚真心营造的对神的敬畏和祈盼的殿堂,如同轰然坍塌了的一座古堡,瞬间变成了一堆残砖碎石。如火的太阳,无情地炙烤着土地,天气更加燥热难耐,地里的干土层越来越深,山上的草根树皮已被挖完剥光;而黑洞洞的枪口,更让手无寸铁的百姓感到了恐怖与无助,凄苦忧伤的庄稼人已经彻底绝望,人们呆呆地站在村口路边田间地头,望着没有一丝活气近乎死亡的黄土坡崖,好歹想不出一丁点儿的办法。看着庄稼人凄苦的容颜,福成老汉心头滴血。唉,天候无常,世事难料,谁能晓得会是这么个结果呢?兴师动众了一场,非但没祈下雨来,反倒把麻烦给惹下了。过度的焦虑使福成老汉再也支撑不住了,他面色晦暗,气短腿软,浑身没有一点儿劲,终于,他病倒了。☆、祈雨周末的下午,绥州中学家在城里的师生,匆匆回家去了,校园里没多少人。吃过晚饭,校长杜滨见青年教师白文儒在门口站着,便叫他一起上街遛达去了。闲暇时,杜先生习惯于常在市井百姓堆儿里,听听街谈巷议,了解点社情民意。杜先生在外面转悠,通常是只带耳朵不带嘴,不管人家说什么,他只管听着就是了。他仨出了校门,拐过小巷,沿着正街向南走去,到了鼓楼巷口看到,很多人正围在那里,听着盲人说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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