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大的事,我怎能哄你;但你跟我走不走,这也是你的自由,我不能强求。”“走,我跟哥走,哪怕走到天尽头我也跟你走,我要和哥一起跟共产党闹红去,真的我不怕!”明子攥着拳头说,“绍英哥,我敢对天发誓,我要是怕死变了心,天上龙抓五雷轰,地下阎王剥皮鬼抽筋!”“好兄弟,从今往后我们生是革命的人,死是革命的鬼,海枯石烂永不变心!”艾绍英情不自禁地低吟起一首名为《共进》的诗:沉沉的长夜,一切俱是黑暗无限,只有远远的天际边,露出曙光一线,一个四岁的真理产儿,小天使般活泼泼地立在终南的山巅;挺着他那弱小的胸膛,鼓起他那清脆的声音,向我们高呼着:弟兄啊!都起来吧!大家携着手儿,向光明的前途奔进!…………明子蹲在地上,手托着下巴颏静静地听着,尽管他并没有完全听懂其中的含义,但他听得极其专注,尤其是“弟兄啊”后面的这几句,更让他热血涌动,勇气倍增,恨不得立刻就去闹红,奔跑在翻身求解放的光明大道上!三天后,趁着朦胧的夜色,按照事先约定的暗号,艾绍英和李子明拽着绳子,从将近两人高的院墙上翻了过去。得知身旁这小伙也要一道去,高凤鸣低声道:“好,跟我走!”一阵急跑到了一个拐角处,高凤鸣指着眼前的小伙子对艾绍英说,“这兄弟叫白文德,是咱白老师的弟弟,也在咱游击队里当交通,我们一起走。”绍英和明子出去上厕所的时候,他爸妈是知道的,他妈还在窗户上瞭了几眼,可过了好一会儿,却没得了动静,他娘这时才觉察到不对劲儿,出去一看,艾绍英和李明子早已不知去向。他娘脑子嗡的一声,知道出事了,老两口赶紧喊来冯根财一问,没见两人从大门出去,满院子找了一圈,也不见踪影;再细细地察看,发现茅房内墙底下蹬下来些许泥土,墙外也有脚印留下,他们这才确定,绍英和李明子是从茅房翻墙走了的。天哪,这可怎么办呢?绍英娘急得脸色煞白,一个趔趄险些跌倒在地,缓过神来,老夫人催促冯根财赶快四处去找人。艾仲雄坐在老榆木椅上,无奈地说:“根财别去,天黑洞洞的,到哪儿找去?随他小子去吧,我就不信他龟子子再不回这个家。”绍英娘责怪老头子咋能心肠这么硬,好像绍英是另下旁人,不关你的事,艾仲雄拍着椅子说:“你糊涂,现在四处找人,那不等于是我们自己给官家报讯吗?”冯根财在窑里又细细查看了一番,忽然发现绍英的枕头底下压着一封信,信中写道:父母亲二位大人:请原谅儿子的不孝,宽恕儿子的不辞而行吧。整天呆在家里,我都快要闷死了,所以我决定出去走走,看看外面的世界。李明子也是我硬叫他跟我一道儿走的,请不要追究李明子家里的事,免了他家所欠的地租吧。有句话说,不到黄河心不死,儿子别无所求,只想亲身到黄河那边去,看看那里的山,看看那里的水,看看那里扳船的艄公,只要这一愿望实现了,儿子这一生也就无悔无憾了,不然儿子至死都不会心安的。我知道由于我的离家出走,会给您二老的身心带来极大的创伤,想到这里我就觉得心里特别的难受,禁不住暗自流泪。但我又不能放弃我的理想和追求。再见吧,我的高堂大人,儿子给您二老跪下,但愿二老多多保重,千万不要为我伤心,为我痛苦,相信天无绝人之路,儿子一定会回来的。儿子绍英即日紹英娘抽泣着说:“你听,绍娃他十有八九怕是找‘红’的去了,这娃呀被红水子灌迷了,一根筋,犟骨头,不见黄河心不死。”艾仲雄紧锁眉头,心下哀叹道,唉,几代人积攒下的这份家业,就要毁在这个龟子子的手里了;不光是家业,怕是连我这条老命也难保得住了。艾仲雄心里很清楚,儿子真要是跑到“红”的那里不再回来,官府迟早饶不了他老艾家;若是往后“白”的把“红”的剿灭了,受儿牵连家里也不会有好果子吃;即就是以后“红”的闹成了事,家里的钱财田产也得共产充公,悬顺都是逃不过的劫,躲不过的祸。艾仲雄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万一官家找上门来要人,银钱又压不住事,他就只好自个去顶缸了。天色渐亮,鸡已叫过两遍,躺在炕上翻来覆去思摸了大半晚上,艾仲雄终于拿定了主意,他对老伴说:“好了,事已至此,随他去吧,急也没用,传出去更不好。过几天要是回不来,就让根财到区上去,就说绍英到河东办货去了。以后实在瞒不住,官家找来要人,我去顶缸就是了,谁让我们养了这么个孽子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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