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娘看着他爹,似乎在等待他爸开口拿个主意;而他爸则翻了一下身,依然一言未发。绍英心下嘀咕起来,该不是我这“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的说道,让父母亲听出了破绽,屋里的空气顿时沉闷下来。“哦绍娃,你先睡会儿吧,你爸这几天也不舒服,这事不能急,得仔细掂量掂量。”他娘下了炕来到对面窑,取出柜子里的铺盖铺好。刚才他娘就觉出,儿子虽说人是回来了,但心还在外面,要不会放着家里的生意不做,却要跑大老远去呢?见儿子突然间变得沉默不语,越发感到儿子有事像是瞒着他们。“绍娃,妈问你一句话,你得说实话,你这次出去,到底去了哪里?妈不怪罪你,只要你句实话。”绍英看到,母亲的脸上显露出焦急与疑惑,但更多的是宽容和疼爱。绍英想说但又不能,因为这是机密,泄露不得,他故意做出不耐烦的样儿,说:“妈,我方才不是都说了嘛。”他娘还是疑疑惑惑的,刚刚松了口气转眼间心又悬了起来。回到里窑,憋了好大会儿,换了个说法对他爹说:“绍英说他想去定边开店办盐场,你觉得怎么样?刚才娃在跟前,我没敢问你。”“你呀还觉不出来?”他爹扬了个手势,“绍英的心已不在咱这个家里了,野了,心野了。他们几个人出去了这么多天,究竟做了些什么,难道就是他说的那些?怕是瞒哄我们了。”“你,该不是瞎猜想吧?”“我瞎猜想?你看看他的那双手就知道了,满手的茧子。”“哦!”刚才他娘也发现,绍英的两手是有层硬茧,只是没往别处多想。“那你说该咋办?”“咋办,还能咋办?老话说,手脚易捆心难捆。人心野了,再要收回来,难!也罢,该说的都说了,是福是祸,全在天定,索性由他的性儿去吧,好在我把生意拾掇得差不多了。”见他爹情绪还好,对儿子已有放手之意,他娘即刻心情松缓下来,之前的担心也已放下七八,接着话茬说:“他爹,区上的人又到咱这来了,我得给你说说。”艾仲雄并不感到意外。“对,就该这样!这帮人,填不满的坑,打着清乡查红的旗号,尽干敲诈勒索的事!”稍顿又说,“要不让绍英赶紧走吧,区县这边我扛着,免得待在家里再有麻达。”绍英躺在炕上全无睡意,翻来覆去琢磨着该如何完成预定的任务。将近过了两个时辰,他娘以为他该醒了,进去一看,绍英已经起来,叠好了被子。他娘问他睡着了没有?绍英打了个哈欠,说睡不着。他娘说:“没睡好吃了饭再好好睡去。妈得告诉你件事,咱院子的菜窖里,我们给你藏了点金银硬货,这事只有你姐夫他知道,都是留给你的。还有,过一段县上又要来人,听说要在咱白龙镇开大会,枪毙李续仁,又要清乡查红,那个姓苗的指名道姓要查问你。”绍英一听县上要在白龙镇开大会枪毙李续仁,姓苗的狗东西要来,灵机一动,好啊,机会来了!他娘把绍英的手拉了过来,又说:“我和你爸的意思,想让你赶快离开白龙镇,免得这帮人来了查三问四的。”他娘像似突然发现了儿子手上的硬茧,问道,“绍娃,看你满手的茧子,这次出去该是干了出力费劲的活?”绍英先是一愣,转而又若无其事地说:“没事,那是我帮人家干了几天活把手磨的。”艾绍英关上门,化了点明矾水,将情报密写在一片麻纸上,找了个借口,让李子明将密信夹在一沓上坟的纸钱里,又带了一百个大洋,连夜赶往石佛寺交给了田队长。田队长一看,高兴得差点蹦了起来:“好啊,真是天无绝人之路啊。”☆、祈雨裕丰粮店门前每天都排着长队,来店买粮的人,也有装扮成乡民下山筹粮的游击队员,别人看不出,艾绍英心里明白。连续半个月的打折销售,使粮店库存的四十多石米麦和二十篓麻油八成已售出,回笼的钱款,常日少则大洋七八十,逢集时二百多。每天粮店关张后,冯根财便将零零总总所收的大洋铜钱,仔细进行清点,然后一包一串地入柜加锁。对于这样的销售业绩,艾仲雄颇为满意。艾仲雄看重的是销售进度,至于赚多赚少并不在乎,因为他现在急于收摊子,要的是到手的银钱,尽快了结外面的账款。绍英虽说已经回家,但变幻莫测的世事,让他时不时有一种莫名的恐惧,他意识到自己的生意到了尽头,他不愿意看到这样的结局:临到老了,一辈子的好名声被糟践,落得个债台高筑留下骂名的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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