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嗞嗞”……厅里的灯仍亮着,卧室的灯却黑着。就在这光与暗的交界,那瓶子绽开了。“快捂住鼻子!”毕然大喊。他扑向程叶,把她护在怀中。可瓶子绽开后,这只炸出一地烟火。花火宛如盛放,照亮他们彼此的脸。也在这个瞬间,花火照亮了里外,也照见了里头此前被制服的两人。“是他们……”程叶不由一惊。是那两个男人,在上一次循环,她因为被保安大爷拦着不许进,试图从小区外的围墙爬入,当时曾有两个男人经过。就是这两个人!她确认了,当时他们说是要到附近,找一位博士师兄……对了,陈达说过,有些人年纪很大了,也还在大学里,灰头土脸。是眼前这老大爷?那师兄姓什么来着?程叶快步上前。大爷被瓶子一击,虽未受伤,却也倒在了地上。她印象里,有的小区保安要配戴工牌。果然!大爷胸前,被她翻转过去的,就是工牌。“别动他!”后面两个男人冲上来,试图阻止程叶。而毕然护在她的身后,勉力以一对二,尝试阻挡两个男人的脚步。抓住了!程叶揪着那发黄的工牌翻转。上头只有姓氏和工号。但已然足够。“杨”。大爷姓杨。他们口中,最能讨导师欢心、“能来事儿”的那位师兄——“你姓杨!”她几乎确信了自己的怀疑。可如果真是那位杨师兄,又怎么会伪装成一个保安大爷,潜伏在这骨灰楼里,还带着武器要灭了毕然的口?“对!老子姓杨,是杨斯年他爸!”大爷挣扎着坐起,指着卧室的方向,“你们再敢扰了我儿子,我就跟你们同归于尽!”“……儿子?”程叶惊呆了。在那依然断续未明的花火中,毕然率先往卧室的方向看去。而那两个青年中的一个,先摁了开关。在那一排排书的中央,是他们此前发现的那坛骨灰。又一盏微弱的灯点亮时,他们才看清,灵牌上头的字。爱子杨斯年灵位。架子中央的相片里,那黑框眼镜的年轻人,在这一室花火与灯光中,神情坚定,笑意温柔。而保安大爷一瘸一拐,走向了那尊灵牌。他拿起旁边的拂尘,扫了扫灵台。“年娃,没事!有爸呢!”“六月八日,是杨师兄的祭日。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闯进来破坏?”程叶的震撼无以言表:“祭日……杨师兄?”毕然似想起了什么:“杨斯年?是法大化学系的杨斯年吗?”两个年青人对视一眼,对毕然似降低了一分敌意,“你也知道他?”“我知道他是两年前博士生的优秀代表。结果留校任教才一个月,就……”一位年青人低头:“是过劳死,师兄总是一个人把所有事都担着……结果他自己,突发心梗,最后没能救过来。”“跟他妈得的一个病,就是不能累。可他跟他妈一个性子,就是不听劝。”杨大爷长叹了一声。“所以这些书……”毕然似乎明白了什么,“都是他留下的?杨大爷……您是杨师兄的父亲?”这倔强的保安老人,竟是那才华横溢、英年早逝的杨斯年之父?杨大爷坐在灵牌前,灯照着他沧桑的脸:“我不知道你跟我儿有什么过节,要在他祭日时来捣鬼。但我这辈子,就只这一个儿子。“他从小争气!我们家祖辈没出过一个大学生,他妈和我苦好多年,都只为了他。他妈为了他,高考前太劳累没熬过去。他戴着孝上的考场,硬是考出了最好的分数,他说要带我考出去……”“……他懂事,知道我苦,读完本科就说要工作。我说你不用想这个,把书读完,能读到什么程度我都供你!他也不愿意,大学这些年一直玩命地打工,一路半工半读,好不容易博士读完了,跟我说,爸,以后就能让你过上好日子了。他说学校会分宿舍,以后钱攒够了还要买房……结果他就这么走了,丢我老头子一个人在这世上。”杨大爷说着,低下了头。程叶想起陈达。他也这样,花光了一辈子,想要走出去。虽然最后,死在了这座繁华又寂寞的城,但陈达临走时说,他不后悔。因为这辈子,他很尽力。人这一辈子,总要追些什么——“我儿生前没提过别的事儿,就说过想要个房。可就连这,我也办不到。我供不起墓地,就只能在这骨灰楼给他弄个隔间。我这辈子没指望了,就在这儿,他待着、我看着。我们爷俩做个伴……”花火映着,大爷脸上,闪过心疼,闪过骄傲,也闪过怀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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