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陆续续有人拿出了自带的干粮。各种食物的味道混杂在一起,车厢里弥漫着一股复杂的气味。有人吃着煎饼、有吃大酱配馒头,有人吃着香味扑鼻但对旁人来说有些难以忍受的烤鸡,甚至还有可能是某人脱了鞋子散发出来的类似臭豆腐的味道,在浑浊的热气中蒸腾,到处乱窜。黎允烟过惯了好日子,被这样的味道侵袭,实在是有些没胃口。便从挎包里拿出了水壶,小口小口地喝着。这时,朱真鹏像是终于找到了机会,将自己的铝制饭盒打开,递到了黎允烟眼前。“这位同志,你是不是忘记带干粮了?我这有,吃我的吧!”黎允烟垂眸一瞧,饭盒里放着两个馒头,还有几块已经冷了的红烧肉。朱真鹏估计是想炫耀这红烧肉来着,特意在黎允烟眼前摇了摇,“你随便吃!”凝固的油味混合着车厢里的味道,让空气更加难闻了。黎允烟伸出一只手指,将饭盒推开。面色冷淡,“不用了,谢谢。”朱真鹏以为黎允烟是不好意思,又推了回来,“允烟同志,你吃吧,没关系的!”黎允烟冷眼淡扫过去,“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他一脸热情,“刚才你们两个说话,我听见了。”这时程春燕开口了,她瞥了一眼朱真鹏,“这位男同志,你和我们小烟都不熟,不好这样叫的。”说完便不管朱真鹏突然僵掉的脸色,拿出了几块地瓜干,递给黎允烟。“小烟,车上的味道太杂了,换我也吃不下!这地瓜干没什么味道,你好歹垫垫肚子,别饿坏了!”好友的心意,黎允烟不好拒绝,顺从地接了过来。“谢谢春燕。”她从自己的挎包里摸出个梨递给她,“春燕,这梨很甜的,配着地瓜干吃,刚刚好!”春燕也没跟她客气,大方地接过来,“谢谢小烟!”凑合着吃了一顿,到了傍晚时,黎允烟觉得自己的嗅觉已经麻木,好像已经闻不到什么臭味了。真是可怕的适应力啊!这时,列车刚好驶过一座大桥,不知道有谁,突然唱起了《莫斯科郊外的晚上》。这是今年最流行的一首歌,有人起了头,便有人应和。后来,整个车厢里的人都跟唱了起来。小知青怎么这样9这个年代的人,大多数都是积极向上、且正能量的。黎允烟听着这饱含着情绪的歌声,也渐渐地融入了进去。她拍着手,和程春燕一起边唱边笑。朱真鹏下午被程春燕怼了,估计是脸皮薄,一直都没有再作妖。黎允烟身旁的男同志,也一直没有说过话,他中午啃了一个窝窝头,现在正拿着一本书在看。回想起来,这位男同志,应该是原剧情里的一个高材生,名叫张健,后来高考恢复后,他考上了北京大学。朱真鹏跟着唱歌,见黎允烟实在不跟他互动,就干脆找张健聊天。张健的性格虽是个内向的,但有人跟他说话,他也会应和几句,后来,也渐渐活络了起来。天黑了下来,到了晚餐时间,车厢里又开始冒出了食物的味道。黎允烟瞅准这个时候大家都在进食,卫生间排队的人少,便站了起来。“小烟,你要去哪里?”程春燕边咬馒头边问。黎允烟指了指车厢的尽头,“我去去就来!”“哦,好!我替你看着箱子!”“谢谢!”绿皮火车里挤满了人和物,过道里也塞满了行李。有人带着麻袋,有的用绳子捆绑着行李放在地上。座位下面和顶上面都塞满了东西,随身的包袱只能抱在腿上或搁在座位上。黎允烟小心地迈着脚步,侧着身子往前走,一路上收获了不少惊艳的目光。火车上的卫生间,气味可想而知。黎允烟强忍着刺鼻的气味解决了一下,从空间里拿出湿毛巾擦了擦脸和手,又往手腕两边点了几滴风油精,这才拉开了门。她本想直接回座位,突然发现,车厢的另一侧,竟然是卧铺车厢!这次要在火车上待上四天,如果能加点钱,换个卧铺的话,一定能轻松不少!思及此,黎允烟期待地走了进去。卧铺车厢的空气没有乱七八糟的味道,黎允烟觉得自己的肺部都舒坦了。一个列车员挡住了她的去路。“做什么的?”语气十分不好。黎允烟看着面前这位年轻的列车员,趾高气昂地斜着眼睨她,仿佛像她这样从硬座车厢过来的,是什么脏东西一般。黎允烟皱了皱眉头,礼貌地问道:“请问一下,我可以将自己硬座的座位,换成卧铺吗?我愿意加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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