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清颜静静地听着,看着他的侧影,心脏像被什么东西重重地撞击了一下。她晒场上,几个牧民正合力将晾晒的青稞收拢进麻袋,不远处,一头牦牛啃食着残雪下的枯草,脖颈上的铜铃偶尔发出“叮铃”的轻响,和远处孩子们的笑声交织在一起。岳颂今半蹲在一个裹着厚实藏袍的老阿爸面前,手里拿着一个黑色的卫星电话。他正用简单的、略显生涩的藏语词汇,配合着手势,耐心地讲解着按键功能。他那冷峻的面庞在面对这些淳朴的牧民时,竟奇异地柔和了几分,专注的眼神里透着一种可靠。阳光落在他肩章上,反射出一点微光。许清颜刚走近,就见一个扎着红头绳的小姑娘抱着课本跑过来,怯生生地拽了拽岳颂今的军大衣衣角。“叔叔,这个字…”她指着课本的“家”字,小脸红扑扑的。岳颂今放下手里的箱子,蹲下身,用带着薄茧的手指在字上轻轻点了点,用标准的普通话念了一遍,又用藏语重复了一次。小姑娘跟着念了两遍,从兜里掏出颗裹着糖纸的水果糖,塞进他掌心,转身像只小兔子似的跑开了。许清颜看得怔了怔。她记得大学时岳颂今最不喜欢甜食,可此刻他捏着那颗皱巴巴的糖,眼底竟漾开一丝极淡的笑意。岳颂今站起身,对上她的目光,眼中的笑意瞬间收起,他将糖塞进了上衣口袋。许清颜忙转来脸去。营长的后备箱里竟然还有一箱送给孩子的新书。几个脸红扑扑、眼睛清澈明亮的孩子像发现宝藏的小鹿,兴奋地围在这个木头书箱旁。他们伸出被冻得有些皴裂的小手,小心翼翼地捧起一本本色彩鲜艳的绘本,争相抚摸光滑的封面。其中一个小男孩举着本天文绘本,指着封面上的星空对着一个藏族战士说着什么。战士挠挠头,看向岳颂今:“岳排长,他说哨所夜里能看到银河不?”岳颂今点头:“能。天气好的时候,星星密得能数出星座。”“哇!”孩子们发出一阵惊叹,他们眼中迸发出纯粹而炽热的、对知识和远方无比渴望的光芒。那光芒,瞬间击中了许清颜的心。她作为文字工作者的本能和内心被点燃了。“岳颂今,”许清颜喊他,“我要在这里办个图书角。我马上联系出版社,让他们寄一批适合孩子们看的绘本、故事书、科普读物过来,最好是双语的。”岳颂今正在调试设备的手顿住了。他抬起头,看向身边这个眼睛发亮的女人。风吹乱了她的鬓发,阳光落在她闪烁的双眼上。这一刻,他仿佛又看到了大学时,那个充满理想主义光芒的许清颜,她站在舞台上,神采飞扬地诵读着李大钊先生的《青春》:以青春之我,创建青春之家庭,青春之国家,青春之民族,青春之人类,青春之地球,青春之宇宙,资以乐其无涯之生。他深邃的眸底,有什么东西飞快地掠过,快得让人抓不住。岳颂今没有回答许清颜,他从工具包里拿出个小小的指南针,递给那个问星星的小男孩:“顺着指针的方向,一直走能到京城。”顿了一下,他又指向男孩手里的书,“但是书里,有比京城更远的地方。”小男孩攥紧指南针,在藏族战士翻译后,他用力点头,脸颊上的高原红像两朵盛开的格桑花。这时,一位穿着藏袍、笑容慈祥的老阿妈端着一壶热气腾腾的酥油茶走了过来,她用不太流利汉语说:“金珠玛米(解放军),亚古都(好)!姑娘,亚古都(好)!”她倒了几碗酥油茶,一碗一碗的递给大家。许清颜双手捧着瓷碗,指尖传来的热度一直到心底。她喝了一口,茶的醇厚混着奶的香甜滑入喉咙。岳颂今喝完了茶,正弯腰帮一个战士系紧松动的鞋带,那战士的裤脚沾着冰碴,显然是刚才搬东西时蹭到了雪堆里的冰。“系紧点,不然灌风。”他的声音平淡,却带着关爱。许清颜看着阿妈淳朴感激的笑容,看着孩子们捧着书时如获至宝的神情,再看看旁边正低头认真检查线路、侧脸坚毅的岳颂今,还有远处在风雪中巡逻的战士模糊的身影……一股巨大的、前所未有的了悟如同暖流般涌遍。两年多了,她拼命工作,偿还了家里欠下的债,用体面的收入和学历堵住了悠悠众口。她以为,当经济的天平不再倾斜,当“克母”的诅咒被踩在脚下,她便有资格重新站到他面前,索回那份被她亲手斩断的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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