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晓了。”听见这个消息,薛蕴容心中那点郁气顿时消了一半。秋眠说完,屋内重新静下来,她仔细看着自家公主不算好的脸色,面露忧色,声音极低:“殿下无碍吗?”对上她担忧的眼神,薛蕴容没说话,只是轻轻拍了拍她的手,以示安抚。又敷了一会儿,眼睛已不大看得出红肿的痕迹,秋眠转身将帕子搁在铜架上。薛蕴容转而起身坐在铜镜前,垂眸任由秋眠为她梳妆。出了这道门,她会收起所有的脆弱,会变成外人面前那个永远冷静沉着的宜阳公主。太守府内,仆从照旧例做着各自分内的事,全然不似前一日喧闹。李津与李炳二人站在远门内,他看着面色凝重的李炳,迟疑道:“叔父,我们当真要……”李炳抬手止住了他的未尽之语,长叹一声:“二郎,固守己见不是长远之计。”哪怕当今陛下一时未成,以公主的性子,加上他们一手教养的小太子,世家被推翻、寒门渐渐被扶起,甚至最后天下无门阀是早晚的事。“如今只是要行平衡之道,我们李氏不如卖天家一个好,还能得一时好处。二郎啊,日子还长着呢,得往远处看啊。”仆从来报公主车架已至,二人停下了交谈,出府门迎接。前堂不过三楹,席间摆了几张素屏,角落的兰草显得屋子愈发清雅。茶水已续了三回,李炳仍未进入正题。若不是这间屋子中还有李二郎在侧,倒像是真的只是为请他们赏字画似的。“……此画是小侄精心搜寻所得,愿献于殿下。”终于,李炳按住卷轴,讲出了那句话。他拉住李津,正式将他推出介绍给薛蕴容:“小侄李氏二郎李津,是赵郡李氏最出色的子弟。”被牵引出的李津正了神色,恭敬地朝薛蕴容作了一揖:“李津见过殿下。”不卑不亢,只是眼神中略带紧张,想必是仍对那日邺城城门外一事心有余悸。傲气有余、胆色不足,文才不得而知,但得李炳作保,想来也不会差,日后试一试便知。薛蕴容指尖划过字画,静静打量着面前的青年。“李大人,这便是你所求吗?”一旁的李炳表情未动,略显浑浊的眼透出一丝锐利的光,他藏于袖中的手紧了紧,随即俯身行礼,郑重道:“除此一事,微臣别无所求。”他深知,自陛下决议开科举后,世家就已渐渐失去优势。天下有才之人众多,他们这些世家子弟不过是受祖辈荫庇、占了先机。若资源均等,大部分不思进取、甚至糜烂度日的子弟根本没机会爬至高位。而自己,也不过是占了官位的优势——冀州下管辖城池众多,其中不乏交通要地。可他一人身居高位又有何用?赵郡李氏这些年越发没落,族中子弟竟没一个能看,除了二郎李津。想到这,李炳在心中叹了口气。无人可用啊,只能尽力护一护他了。李氏还能走多远,且看造化了。“愿为陛下效犬马之劳。”他深深低下头,双手相抵,举过头顶,向西南行礼。“父皇任人唯贤,本宫这毕竟无法作保。不过若李二郎君当真有才有能力,本宫愿为举荐。”薛蕴容满意地笑了。“我倒有一句话想问问李二郎君。”始终缄默不语的越承昀突然开口,他抬眸紧盯李津的眼睛,“天下何人最苦?”天下何人最苦,这个问题,当年金殿上,陛下也曾亲口问过他。他那时答了什么呢?骤然被提问的李津身形一僵,在越承昀的视线下有些慌乱。他唯恐驸马所问内有深意,迟疑半天答道:“陛下……最苦?”话音刚落,余光扫到叔父骤变的神色,他心下一惊,知晓自己偏了心思,硬着头皮想要补救:“陛下日理万机,上至朝政大事、下至沿边各地民情,自然辛苦。平民百姓……也苦,上难有出头之日,下……”说到这,他流露出难堪的神色,“下难养护家庭,所以也苦。”其实作为世家子弟,李津自然清楚百姓苦的根本缘由,但他选择与众人一样掩耳不听。而此刻却要他点明道出,心中羞愧不已。享他人难享之荣华,却未做应做之事。几乎是低着头磕磕绊绊地说完,他紧张地觑着公主与驸马的脸色。越承昀听完神色却没有太大变化,他恍然觉得李津和曾经的他很像。像在都没能跳出眼界局限。曾经的他从平原县一路走到建康,过五关、斩六将,层层选拔下终于站在了金殿之上。面对景元帝提出的这个问题,他无所畏惧、带着满腔对世家的怨恨直言道:“世家以外最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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