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夫默默在一角喂马,暗自瞧了瞧二人,当即便表示再为马儿取些草料来,还未说完人便没影了。至此,松闻终于迟疑着开口:“其实都差不多了,只是公子不愿让我帮着……”松闻声音渐渐低下去。他跟随越承昀多年,自然能猜出越承昀不愿让他帮忙收拾的那点心思。可是既还有话未与公主说清,为何不说呢,如今一拖便要到了临行之际,却仍在此犹豫。分明初来建康时,公子还是最喜直言之人。思及此,松闻顿了顿,也不欲揭穿只是催促道:“明日估摸着会有大雪,雪路难行,公子可要今日便启程。”越承昀的手微不可察的抖了一下。前几日上朝时恰逢官员调动,陛下于金殿之上指派一些官员去外地赴任,这些目的地多远离建康,越承昀赫然在列。接到敕令的那一刻,他的心中尽是释然。他想,汀州,也很好。其实前两日就可以出发了,但他一直拖延至今,直到再也无法再作拖延之时,这才定下明日离开。他还是想再见一见薛蕴容。自阿敏出事后,他只在丧仪上见过她。而后每每欲与她说话,她的身边总会冒出那个人,再后来她诸事缠身,他在府中也不曾见到她。直到那夜——她在气头上,竟说是他身边的人害了阿敏。可他身边皆是家世不显、初入建康官场没多久的寒门子弟,又何来的本事做出此等不要命的事来。他自然要辩解,可是……右臂在此刻传来阵阵隐痛,越承昀垂眼望去,宽大的衣袖将那道疤痕尽数挡去。分明已经痊愈,但此刻却一抽一抽的疼。“我……”越承昀犹豫了片刻,终于道,“我有东西落在澹月轩,随我去一趟吧。”马车停于公主府门边,松闻上前与门房交谈,表明来此取遗漏之物。门房看向他身后的越承昀,竟忽然露出为难的神色,他将松闻拉至一边,正要低声提醒。却见越承昀上前一步,径直问道:“可是殿下正在府中,故而有所不便?”门房连连摆手。从门房的脸上,越承昀觉察出一丝古怪。他张了张嘴,忽然意识到自己已经并无仔细盘问的底气,顿了顿只道:“我只是来取遗留之物,还请行个方便。”那两个字的称谓在门房舌尖打了个转,又被迅速咽了回去:“大人您请。”越承昀与松闻踏入府内,忽然有一侍卫模样的人从身后追上,又很快与他们擦肩而过。看着这人匆匆消失在中庭尽头的身影,越承昀心中的不安更甚。过了前院与中庭,穿过长廊后便是一条分叉路,向西行是澹月轩,向东则是清晖院。他并未多作犹豫,立刻拐入了东侧的小径。越临近清晖院,他的心便越发忐忑。见了阿容,他该说什么,是继续为那事辩解,还是……诸多杂乱的念头在他的脑中闪过,不知不觉,已然走进了小院中。平日皆是女使的小院空无一人。离石阶还有两步,他却忽然停下踟蹰不前。见他停驻于此良久,松闻正要开口,却忽然听见屋内传来男人的声音。越承昀僵立在阶前,脸色发白,迟迟不敢挪动半步。原来门房的犹疑与为难是为此人。“颜记出了新的糕点,晚些时候我陪你去买一些。总得出去走走,闷在府里不好。”郑钰的声音从屏风后传来。数秒后,屋内终于有了声音,却是薛蕴容的关切之语:“你不冷么?惊鹊——”她叫了几声,似是要走出屋。越承昀慌乱转身,向院门边走了几步。听见身后又遥遥响起几句对话:“秋眠去准备姜茶了,我去叫惊鹊再取个手炉来。”“无妨。”又是这般亲昵与默契,这一瞬,越承昀再看一眼的勇气都没有。是了,他已经与她和离了,他又从何而来的脸面站在这里,甚至妄想着与阿容再说说话。他再也没有勇气听下去,几乎是落荒而逃。越承昀不知自己最终是如何走到的澹月轩。对着空空荡荡的正屋,他惨淡一笑。他根本没有在澹月轩落下东西,他只是以此为借口罢了。“公子……”松闻欲言又止,显然也是发觉澹月轩并无他物。越承昀别过头,不愿再看到松闻担忧的神色,从立架上匆匆拿起一卷废弃手稿,走出了屋。“走吧。”声音极轻,几乎要散在风中。待他走出公主府时,天空刚好飘着细雨。寒风卷着细雨,雨丝歪歪斜斜打在面上。“我们,今日便去汀州。”彼时,他想,终于能够摆脱自己,她当是快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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