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忠志道:“将她送给杨炎么?”“为辅!何将军是我父亲的副将,我怎能将他家的女郎送给哥舒翰的幕宾?”安庆宗皱眉劝解,“而况,在关中的汉人文士眼中,胡人女子不过玩物而已,连妾室也未必做得。何六娘难道会那样自轻自贱?你想要她,我父亲可以为你主持。你骁悍忠勇,他向来欣赏,不然那年怎会带你入朝?”安庆宗抬出安禄山,张忠志实在不能再说什么。他无心再留,告辞道:“我们约了广平、建宁二位大王打球,探一探广平王的意思。”他们照旧约在崇仁坊的长宁公主故宅。球场的三面是矮墙,北面则建有一座小楼,以便观球。小楼的台阶下,左右两边各设架子,一旦有人将球打入对方球门,便在那一队的架子上插一面小红旗。每入一球,便是得了一筹,最终以筹多的那一队为胜者。宫中打球,依例有乐师在旁奏乐。李亨的储君之位不甚稳固,广平王李俶、建宁王李倓亦不敢过分摆出皇孙的气派,并不特意命人奏乐。但今日琵琶名手雷海青也在,他坐在场边的紫藤花下弹奏琵琶,众人兴致愈高。仲夏午后日光炽烈,紫藤花有些蔫了,槐树上的蝉鸣一如潮水,一阵阵涌到球场中央。张忠志这一队穿的是黑色球衣,较白衣更热,他心浮气躁,直到一阵风声从眼前掠过,有人喊道:“为辅!”他才猛醒过来,一拍马,反手挥杖击向那颗流星一般飞过的朱漆小球。但马球状小如拳,击球时可谓差之毫厘谬以千里,他便错失了一个将球打入白队球门的绝佳机会。白队的幽州武士突斤早已追上,月牙形的杖头一晃,截住了球。突斤随手一挑,小球如星从月,飞到同一队的李俶和黑队的能振英之间。两人双双抢上,李俶见机快,看清了球的来势,催动身下的五花马,球杖与能振英的球杖在空中几乎相撞,到底抢先接到了球。他一弯身,将小球低低打出。小球离地不到两尺,但他算准了去势,手劲又大,小球呼啸着破空而去,直直飞入黑队球门。琵琶声恰巧奏到雄浑急促之处,乐声如黄河注海、塞上秋风。小楼中隐隐传出喝彩声。唱筹的卫士取过一面小旗,插在白队的架上。白队的架上已有了九面红旗,黑队的架上只有五面。黑队的突厥射生手阿波向张忠志叫道:“你今日怎么了?我们可不能败!”同一队的李倓跟着叫道:“为辅,是不是太热了?你要不要去歇一歇?”打马球的人数并无一定之规,双方人数甚至不必相同。张忠志略一忖度,应道:“某与雷兄一同奏乐罢。”当下他叫一名卫士取来一面奚琴,坐在雷海青身边,和着琵琶的调子,信手而弹。场中打球的诸人除了两位皇孙,俱是射生子弟和禁军将领。突斤、能振英、张忠志是河北人,阿波来自陇右,另一个叫社尔的突厥人是河西的武士。阿波在陇右时是哥舒翰的部下,社尔则是王忠嗣的部属——几年前王忠嗣被皇帝下狱,曾经受他深恩的哥舒翰入朝为他周旋,极力恳求皇帝,请以自身官爵为之赎罪,皇帝才怒气稍解,没有将王忠嗣处以极刑,而是贬为汉阳太守。当时社尔随哥舒翰入宫,被皇帝留下,做了射生手。张忠志弹着奚琴,目光落在社尔和阿波的身上,便有一个音略略走了调。雷海青看了他一眼,忽听黑队传出一阵欢呼,原来是李倓接连中了两球。众人打了近一个时辰,停下休息,在球场边坐下,擦拭汗水。几名穿着翻领衫的侍女下了小楼,手中端着银盘。当先的婢女向众人施礼,含笑道:“王妃令奴送来浆水,与两位郡王和诸位勇士饮用。”将盘中的五色饮分给众人。侍女口中的王妃,是李俶的妻子崔氏。李俶听父亲李亨说了妻子代自己传话的事,颇怀感激,待她不似往日冷淡。他原本希望父亲和安庆宗联手,只是病情误事,他清醒后见父亲已有了决断,虽然心中不甘,却也无法更改。今日宫中几名武士约他们打球,崔妃叫他不要赴约,李俶却道:“我本来也不想去了,可是他们都是出入禁中的射生子弟,侍奉祖父的时候比我还多,我能一直避开他们么?再说,我是陛下的孙儿,太子的儿子,世上哪有我躲避臣下的道理?”崔妃到底担心,就跟了过来,坐在楼中观战。众人各取一盏饮子,见饮子兀自冒着凉气,纷纷赞叹:“王妃体恤某等。”张忠志端着一盏黑色的乌梅饮,啜了两口,不经意似的看向场边插着红旗的架子:“这木架上如何添了几个坑洞?”“从前就有罢?”阿波侧头,随口道,“管事的人不留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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